姜扬一愣,然后摇头:“我不会给你的……你听我说……”
“你想要的,我已经给过你了,你也已经玩腻了,你还想我怎么样?你想让我跟你的公子们一道争宠么!你以为我是谁?你痴心妄想!”高长卿的眼睛通红一片,心痛得连刀都握不稳了,但还是恶狠狠地对姜扬比划着。
姜扬并不害怕。他大踏步地上前想要夺下他的刀,高长卿一看威胁不了他,又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姜扬果然停了下来,还退了几步,“你别胡来!长卿,我……”
“你什么你!你这个畜生!”高长卿随手抄过能丢的就朝他丢去,“我怎么对你的!你对我又做了什么!我帮你坐上王位,把我姐姐送给你,你看不上,你勾引我……把事情弄得沸沸扬扬,让天下人都对我说三道四!我帮你坐稳了位置,反过来倒成了倚仗你男宠!你高兴了,赏我点土地房宅,你不高兴了,一句话就收走;你还嫌弃我心狠手辣,要砍我的头……”高长卿泣不成声,“好,你不喜欢我共享你的权力,我像个妇人一样,退进了后宫,然后呢?”他擦干净了眼泪,咬着牙不肯再哭,“我怎么伺候你的,嗯?你转身就去抱别人,是不是?你从前落魄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这辈子就爱我一个!可是现在呢,你是君侯,你要坐拥三宫六院……你想要的越来越多,对,这没什么错,但是你还要我假装听不到!你都把人放到我眼皮底子下羞辱我!”
“我错了……”姜扬伸手,“长卿,你把刀先给我,先给我……我错了,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高长卿诡异地笑起来,“姜扬,你以为我还会信么?你下辈子吧。”说完拿了刀就往脖子上抹。姜扬一看那还得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扑上去就抓那刀锋,高长卿就等他那么来,一转刀锋就要卸下他半个手掌,被姜扬劈掉了刀:“你居然要杀我!”
“杀得就是你!”高长卿咬牙切齿,痛哭起来。“我死前不先结果了你……”
姜扬头一次看他如此毫无风度地失态,心里有些狂喜。他把高长卿搂进怀里,“一起死了,跟一起活着,不是一样么?你冷静,你冷静……”
高长卿坐起来甩了他五六个耳光。“把钥匙给我!”
“哪有你这么横的……”姜扬被打得鼻血横流,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了好了,闹也闹过了,日子还真不过了。”
高长卿一拳把他揍倒在地,又把他拖起来,屈起膝盖踢在他肚子上,“你他妈还嘴硬!”
“是我错了!”姜扬抱住他的腿脚,“你先歇歇,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扶着高长卿坐到床边上,抚摸着胸腹给他顺气,“都是我不好,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让他们别叫了,大半夜的成何体统!”隔壁没有姜扬的命令不敢停,高长卿这时候听着那黏腻的叫床声就雷火万丈:姜扬居然故意气他。姜扬赶紧挥挥手差人去把那两个伶人赶出去。高长卿浑身都发抖,满身都是冷汗,“你发哪门子疯,啊?你发哪门子疯!”他眯起眼睛,“你试探我?呵,”他冷笑起来,“看到我自尽你很得意吧,姜扬……”
姜扬垂下头:“可是你让我怎么想!你一直以来都在利用我,突然之间因为一无所有,就对我百般逢迎,我怎么知道你对我是不是真心?”
“你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呢?”高长卿推倒他,覆在他身上,“我一点儿,都不爱你。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窥觑你的权力。你听到了,你不用在猜了,你满意么?还是你现在想把我拖出去砍掉?”
姜扬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表情既懦弱又伤心。
良久,他搂住了他的腰肢,“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吧。”
高长卿冷笑了一声,他破碎的自尊的牺牲品。能让一国的国君露出这种表情,他就算去死也很值得了。他擦掉姜扬的血迹,俯下身去,吻他。
现在,高长卿如愿以偿了。姜扬去掉了他的足链,承认自己实在不适合干这套,对他呵护备至,跟以前殊无二致。姜扬甚至想立他做王后。百官惊恐,姜扬就成日恐吓文武百官,希望他们吓着吓着就同意了。高长卿倒不在乎这点虚的。比较糟糕的是姜扬现在不让他插手任何政事,他说得任何话都会被姜扬掠过,姜扬只让他做快活清闲的君侯夫人,成日不是看书插花,就是去骑马游猎。高长卿往往干着干着就把手上的家伙一丢,有什么意思啊!
姜扬自那天之后,有事也不憋在心里,会跟他说说。说得最多的就是:“你是不是诓我的?!我想,你还挺爱我的……”
“你的脑子就不适合想。”高长卿坐在他怀里,拍拍他的脸。“我一点也不爱你,我就冲着你财权兼备,可以让我锦衣玉食。”
姜扬知道他在说反话了,害羞地摸摸鼻子,凑上脸,“呐,给你打。”
高长卿哼了一声,嫌弃地转过头去,被姜扬往脖子里亲下去。高长卿捶了他几下,就被他抱到书桌上折腾起来。
第 107 章
高国仲等一干人见高长卿东山再起,着实是个人物,惶惶不可终日了两三个月。但见姜扬完全没有办他们的动静,就明白,姜扬就算再是宠爱,也不可能再听得进去他的任何话,这便又紧锣密鼓地开始策反了。“我们来个调虎离山。”高国仲道,“以姜扬的好战,必定倾巢而出,到时候都城空虚,我们可以乘机作乱。”
“可是宫里还有八百虎臣。”
“何必与虎臣缠斗,请一位高明的刺客,将王扬秘密格杀!擒贼擒王,虎臣自然六神无主!等彭蠡、章甘带着大军归来,我们已经拥立了新君。”
高长卿刚换上单衣,就听说国境四处原本是各家封地的地方,都有反叛。而他是最后一个听说的。姜扬捏了下他的鼻子,“我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你就是个昏君。”高长卿愤愤难平,“如果没有我,谁帮你啊?”
姜扬捂住他的嘴:“我们约好不说这个的。明天出宫去玩儿怎么样?”
高长卿丢开他的手,“各地的封地都被你委派的官员接管了,为什么还会有反叛?一定是世家在背后捣鬼。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在雍都城中并没有兵马。不行,再不济也把栾儿接来。他年纪小,脑筋却比你好多了。你把他从费地接来,否则我不答应。”
姜扬无奈又宠溺地笑笑,依言把高栾接到雍都,却只给了他个小官当当。高栾气急了,一道回来的燕白鹿却兴头冲冲,成日跟在姜扬屁股后面,觉得有仗好打。
等高长卿知道姜扬把三军都派出去平叛的时候,简直要气晕了头。“国都只有虎臣和金吾卫,万一有人围城,怎么办?”
姜扬笑他:“你被田威吓怕了。”
“可是我听说田威接触姜止!”
姜扬奇道:“你哪里来的消息?”
高长卿说漏了嘴,一时沉默不语。姜扬将初开的蔷薇插在他的衣襟上,“你就是疑神疑鬼。是齐国跟我们做马匹生意,我让二公子去的。”
高长卿冷哼了一声:“非得有一天别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会明白过来!”
“是有人这么干过。”姜扬把他的长发撩到耳后,亲吻着他白皙的脖颈,“只是我现在还没明白过来,还活得不错!”
这日燕白鹿下朝回家,突然发现燕平回来了。他心情激动,上前对他执了弟子礼,“阿叔!”
燕平骂他不争气:“你这个家伙!你哥哥被高家人陷害,死得不明不白,如今你还跟他们混在一块儿!”
“没有的!”燕白鹿赶紧摇摇头,“我只跟小小高一起!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跟他好!”
燕平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个小傻子!”他叹了口气,“大的祸国,小的……祸害到我们家中来了!”他把燕白鹿扶起来,“现在,彭蠡和章甘外出平叛,国中军衔最高的,可是你吧!”
“是啊!”燕白鹿挺起胸膛,“金吾卫,虎卫,都归我管!”
“好好好……”燕平思忖了半刻,“许久不拉练了,春狩在即,你明天晚上把金吾卫拉到城北站队。”
“啊?”
“啊什么!不许跟任何人说,特别是小小高!你要真想他进门,那就一点口风都不要漏!”
燕白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阿叔你……你答应啊!我要跟小小高过一辈子!我要他给我生小娃娃!我要的!”
燕平恨铁不成钢道:“看你表现!”
燕平回到城外的时候,真姬正和姜止站在缓坡上,姜止唾沫横飞地指着一大片草场,叙述着他当年是如何在这里英勇地射杀了两头獐子的。真姬笑道:“过几天,主公就可以来这里春狩,到时候一定能够,一展雄风。”
“诶!”姜止惊退了一步,心想要不等姜扬春狩完再攻城?!
燕平对他们一抱拳:“参见主公,夫人!”
两人转过身,真姬微微朝他一点头,姜止迎上去,握住了燕平的手:“燕公!事情办妥了没有啊!”
“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这虎卫要是调出城,恐怕会打草惊蛇!”
“无妨!只要让我们悄无声息地进城,自会有人替我们打开宫门。切记兵不血刃,兵不血刃!”姜止指指点点,“这杀得可都是我们容国人!”
他身后的队伍蜿蜒两里隐藏在春草中央,露出一点乌金色的枪尖。
出事那晚,姜扬说第二天就要带他出门春狩,早早便睡下了,高长卿与他胡搞了一回,累得气喘吁吁。可是他一直心烦意乱,睡下了又拢着锦被坐起来,“今天太安静了。”
姜扬捏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进怀里,胡乱亲了一通。高长卿想想还是不对,将他推开,裹着矜衣走到殿外。还是初春,天灰蒙蒙的,一点天光都没有。不多久就下起了小雨。
他看了一会儿,见城中着实安静,踩着木屐回殿中去了。等快要睡下才想起来,今日好像没有见到值夜的金吾卫?!城中连一颗火星都看不到。
他赶紧推醒姜扬,“你去把燕白鹿找来!”
“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啊……”姜扬睡眼惺忪。这无论白天晚上都是他出力,高长卿享用,完了还不安生。高长卿还是不要命地推他,他不得不下床套上了鞋履,打着哈欠派人去传。宫人回道,“燕公带着人马,出门拉练去了!”
高长卿瞪圆了眼睛:“你的主意?”
“没有啊。”姜扬淡然地系着衣襟,“……他去涑水河谷准备明天的事了吧。”
“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有这么勤快!你叫他赶紧把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