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卿五半是惊醒半是吃痛,因而随口低呼了一声,不由自主把手抬起来摸了摸,算是抚平痛楚。
倒是因为这样,使得他滑动轮椅的速度一滞。待他再要去移开那檀木椅子开路,那张沉重的椅子却“自动”退到一边,卿五抬头一看,小七这不是过来了么?
于是微微一笑,让对方瞬间为之一滞。
小七连忙低下头,闷闷地含混不清地问道:“手……没事么?”
“没事。”卿五眼中含着笑意,趁机道:“我只想对你说,那日确实是我太苛责你。”
“哼,我才没往心里去,我一个影卫,主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哼,哼。”小七别扭兮兮,脸红扑扑,心中这几天堆砌的寒冰瞬间融化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反倒有股喜悦蹿升出来——卿五不理他,他比卿五还要担心辗转,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睡过。
冷战到了最后,早已忘了最初的缘由,只剩下对对方的无限猜测和惶恐,却不敢上前一步打破冰层,不仅仅是因为争强斗气,也许更多的是害怕对方对自己的彻底回绝而带来的绝望。
那颗心,不知何时,竟然早已深陷在对方的身上。
许是得到卿五不算道歉的道歉,小七立刻便扭转了过来,看着卿五刚才挤到的手,那只手竟然是用来书写的右手,小七眉头紧皱——卿五的手万万受不得任何伤害了,他只剩下这双手了!
于是转身到柜子里取出他们自带而来的伤药,也不管卿五同不同意,便不太温柔地抓起卿五的手背,默默涂药。
其实卿五的手就是挤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见小七如此用心,他也不好意思缩回手,任由小七摆弄。
小七捧着卿五的手,用自己的指腹沾了清凉清香的药膏,在他手背上细细摩挲。卿五的手,修长匀称,好看得紧,手指都比他的要修长些,手掌温暖而柔软,不像自己的手布满练功留下的硬茧,这双手不仅写得一手隽秀脱俗的好字,还能弹出最美妙的琴声,万万伤不得。
卿五看着认真的小七,午后的日光透过纱窗,在小七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金色光纱,长长的睫毛染着暮光,微微耸动,卿五看着,竟有些失神。不自觉地,另一只手已然悄然抚上小七的手。
小七一愣,看着覆盖着自己手的手掌,一碰触之下,竟然让他感到心被烫了一下,却好似黏住了似的抽不回手,任由他握着。
小七的手掌很硬,是拼命练武留下的证明,小小年纪,手就如此粗糙,真是辛苦……卿五心中一动,恍然发觉,自己竟然主动去拉人家的手!于是慌忙干咳一声,双颊已然飞上淡淡霞红,低头圆说道:“我……我的手没事,不用费心。”
小七的脸却是红透了,缓缓抽回双手,他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背着手,咬着唇道:“那小七这就告退了……”
“……你去哪里?”卿五好似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自拔出来,随口问了个没意思的问题。问完后才后悔,小七刚到这江南繁华地,少年人心性,自然要去出去好好游玩,总不能局限他让他来陪自己这个瘸子枯坐吧。
小七心念一转,本来脱口想说跟赵大宝出去玩,可是垂着的目光扫到卿五放在轮椅踏板上的干净鞋子,那鞋子一向如此洁净,鞋底连灰尘都没有——因为鞋子的主人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地面,用自己的脚去丈量土地。
痛。小七抽回目光,改口道:“我下去收拾收拾,很快就来守护主人。我是影卫,自然要寸步不离主人。”
这样陪着他,他就不会寂寞,自己也不担心了吧。老实说,放他一个残疾人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小七总觉得不安。
“我一个人在,你去跟赵大宝出去转转吧,憋在这里也挺无聊的。”卿五道。
“主人憋得住,小七自然也憋得住。”小七嘴一撅道。
“我是不得已。”卿五苦笑一下,“你去逛逛吧,分堂里防守森严,不会有事。”
那句“不得已”生生扎疼了小七,他倔气道:“我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吵死了,我偏要留下来!哼!”
唉,别扭小孩。卿五只得又暗暗叹气。
不管怎么说,冷战好歹是结束了,不仅仅是结束了,似乎好似什么什么的情分又递增了什么的。
倒是苦了一直在厨房苦等小七的赵大宝。最后天也黑了,赵大宝气急败坏地找了过来,指着小七骂:“你个不守约的!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