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并未想到她们的苦衷,只觉得她们的心不向着自己,心眼儿还多。
“还是宝儿好。”他很快便得出这个结论,扔下毛笔从后抱住喜宝:“只有你是真心对朕的,替朕省事儿。”
“嗯嗯嗯。”
“你不要敷衍朕!”宁昭拧她的脸颊,发现她还是对着自己的奏章全神贯注,不禁大感不满:“这些事晚些处理也无所谓吧?宝儿你都不看朕了。”
喜宝无奈地放下笔,回头往他嘴唇上用力一吻:“事关民生,如何能拖延?”
宁昭不甘愿地垂下头,轻轻地噫一声权当服从。
这下笔就决定了百姓是吃饱还是捱饿,他还是不能理解这种责任,对他来说,爱妃必须得把自己放在首位,现在他说明白,但心里也是委屈得紧。
喜宝暗叹一声,回抱他:“好啦,我陪你,这个先搁着。”
“搁着也可以?”宁昭惴惴问道,他把全部事情都交给宝儿,上朝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他撇了眼散落在案上的奏章,隐约看到一角的‘水灾’二字。
“没关系的,陛下最重要。”
喜宝继续亲吻他,双手交握,吻得他透不过气来。
被转移了焦点,宁昭便不再在意奏章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只是廖廖几行字,百姓的生死与他何干?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她不以为然,扬起让他安心的温柔微笑。
她曾经看过一段故事,一日,皇帝看到下人拉着即将用作献祭的牛走过,即将面临死亡的它流下了眼泪,让皇帝心生不忍,便让下人以羊代牛。后来有人得知此事,大呼仁也。
对君王的仁,标准可以很低很低。
“是了,你最近放紧些对皇后的监管,让她稍微得些消息也可以……你的暗卫好去查查庄正了,他的帐目有问题。”
“为什么?”
“狗不急,不跳墙,我怎么炖了它?”
宁昭听得糊里糊涂,便点了点头,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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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得知娘家在朝廷中的尴尬情况,庄瑜原本还在淡定安逸地在御花园赏花,享受着低位妃嫔的须溜拍马,大丫头芷兰附耳说了几句,不禁登时脸色一变,林贵仪察觉到了,连忙道:“皇后娘娘,时辰也不早了。”
“还是林贵仪会体贴人,本宫这会也有些乏了,就散了吧。”
皇后扯了扯唇角道,众人纷纷恭送娘娘,待人一走远,脸色都隐有笑意。
前一秒还对着她们炫耀只得坤宁宫才有的极品茶叶,下一秒就‘乏了’,当中必定大有文章,可惜她们最近消息都不怎么灵通,只能暗叹可惜了,真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让皇后变色。
坐上步辇,放下的纱帐掩住了里头坐着的人的脸色,但在后面小跑步跟着的盈秋却很清楚,她花了大力气才得到的消息,肯定发生了大事!
一旁的芷兰亦是阴晴不定,若不是在外面,真想让她对自己说个明白!盈秋暗恨。
等到回了坤宁宫,庄瑜摒退大部份下人——反正也不能帮着出什么主意,消息走漏更为不美,只余盈秋一人,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呼吸沉重,终於一个拐弯,往前眼看就要摔倒,盈秋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主子:“娘娘,你没事吧?”
“本宫……我没事。”在她的帮忙下重新站直,庄瑜把沉甸甸的头饰逐一除下,深深叹了口气:“我是没事,可是哥哥却出事了!他收的钱……被人在陛下那边戳了出来,陛下震怒,要把他撤职查办!”
“少爷他……怎么会!?”
盈秋也是急得团团转,娘娘当皇后是尊荣,可少爷是庄家的嫡长子,更是继后香灯的希望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教老爷和娘娘伤心?:“是不是有人陷害少爷?”
庄瑜定了定神,苦笑:“我猜是真的,要是假的,爹爹绝对不会吃这个亏……肯定是证据确凿,才会想到由我向陛下求情一途,这可是杀手锏啊,求情和求恩典不同,要是求了,不管陛下听不听,都肯定对我心有芥蒂。”
“这……”
盈秋犯难,但比起摸不着的少爷,忠心凛凛的她更在乎小姐的感受:“那不如我们装作没收到这消息,横竖近日陛下管得严,娘娘,陛下最近才来得勤些,奴婢不想娘娘又受陛下的冷落。”
庄瑜坐在床边,接过盈秋递来的茶,暖意传到掌心,却传不到心里,她的心七上八下,慌得紧,又希望这是假的,又得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她摇了摇头:“我这皇后的位置也是靠娘家来的,做人不能忘本,更何况我好有什么用呢?庄家好,才能让这荣誉传承下去。”
在大家族的女孩子心中,家族的荣耀才是首位,即使贵为皇后亦是一样。
自己好了,就想把娘家提上来,吃相难看,理由却是充足,她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为庄家子孙男丁谋福利的工具。
“娘娘……你实在是太为家里着想了。”盈秋泪盈于睫:“只是这也太委屈娘娘了!”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是庄家的女儿?”
庄瑜半晌不说话,眼泪拼命地掉下来,糊了脸上的妆容,她忽然想到:“宸妃上位之后,萧家可有什么动静?”
“这……”
“瞧我急糊涂了,把芷兰宣进来罢。”
芷兰是庄家怕盈秋愚笨,花了老大劲儿塞进宫的机灵丫头,与庄瑜感情不深,平日都不重用她,盈秋总觉得自己地位被威胁,连带着也不爱看见她,便使得她空有头脑,干的却是无关要紧的活儿,饶是如此,也总是她能为主子弄来消息。
“奴婢见过娘娘。”
待芷兰进来,盈秋也不再给她脸色看了,庄瑜叫起后,她就着急地瞧着她,希望能得到别的好消息。见到两人都是哭过了的样子,芷兰表情亦是淡淡的:“谢娘娘。”
“你快与本宫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御花园的赏花会始终是耳目众多,芷兰只是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庄瑜自然希望能听到详细的细节,从中挖出转弯的余地——不到最后关头,谁会愿意去招丈夫的厌呢?只是越听下去,她的心就越是发凉,和她料想中的最坏情况一样,证据确凿,甚至牵涉到了用来救灾的钱,难怪陛下震怒。
“看来……真的只剩下我向陛下求情一途了。”
只是连庄瑜本人都不知道,她与陛下之间,到底有没有‘情’在。
☆、第073章
“皇后有没有去找你?”
“没有。”宁昭兴趣缺缺地把玩着玉玺:“庄思齐今日下朝后说有事想见朕,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