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一盘荠菜炒瘦肉,一大钵白菜煮豆腐,然后还有碟酱萝卜和霉豆腐,煮的清香的紫藤花粥。
因为容简带来的酱牛肉,便切了满满整盘酱牛肉摆在桌子上,显得特别突兀。
这些对容简来说,便是粗茶淡饭了,但是因为闵湘坐在旁边,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柔情,越和闵湘相处,他便越觉得他像吴湘,甚至不由心里要把他完成当成吴湘。
闵长清为两人盛了饭,闵湘对容简说,“粗茶淡饭,恐怕不能入公子的口。”
容简赶紧说,“不,不,一看就知道味道极美。”
正说着,顾大娘端着一壶酒和酒杯又进了厅里,说,“家里还有之前剩下的酒,我温了温,用来招呼客人吧。”
顾大娘约莫五十了,头发半白,虽然只是仆妇,却衣衫浆洗得特别干净整洁,头发也梳得非常齐整,说话客气,进退有度,和一般老妇人有天壤之别。
闵湘倒了酒递给容简,又为闵长清斟了一杯,为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对容简说,“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照拂。”
容简客气地和他碰了杯,闵湘要喝酒,这时候闵长清却伸手抓住了闵湘握杯的手,说, “大哥,你身子一向不好,大夫早有交代,让你不要饮酒。”
闵湘怔了一下,道,“大夫是说不要过多饮酒,哪里是连沾酒也不行呢。今日有客人在,喝一两杯又何妨。”
闵长清却坚持道,“我来陪姜公子喝就行了,你不要喝,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闵湘微微蹙了眉,看得出来不高兴,这种不高兴似乎并不是因为喝酒上的争执,还有些别的。
容简看到两兄弟争执,便很抱歉地看向闵湘,道,“我不知你不能喝酒,还是身子重要,闵兄你就算了吧。这一杯,我就先干了。”说着,已经将酒杯里的酒喝干。
一顿饭吃完,容简就要告别离开,闵湘送了他到门口,道,“谢谢你送过来的牛肉。”
容简道,“是寒酸的东西,不要计较。倒是谢你这一顿的招待。”
闵湘说,“只是粗茶淡饭而已,”
离开时,回头看到闵长清从闵湘身后拉住他的手似乎要把他拉进去,容简便觉得些微诧异,这一对兄弟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像是兄弟。
闵湘送了容简出门后,顾大娘收拾着饭桌,他就去倒了热水给一向早睡此时已经半眯着眼睛的儿子擦身子,擦完把他抱进卧室里去,为他换上轻软的睡衣,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上床让他先睡了,这个孩子,是他吴家的最后的血脉了,想到他不好读书,闵湘也觉得这样挺好,就这样傻乎乎的平平安安的过一世,未尝不是最好的一生。
他放下床帐,这才慢慢回,刚将书拿到手里,闵长清就敲了门进来了。
闵湘一看闵长清的神色就知道他不高兴,不过,他也不想和他起争执,就问他,“是有什么事?没事就洗洗就早些睡吧,你在外面也很辛苦。”
闵长清看着闵湘温雅的面孔,心中是激烈碰撞的爱恋,他说道,“这位姜公子看着就有问题,大哥,你不该和他有过多接触。要不,我们又搬家好了。”
闵湘因他这话怔了怔,道,“你是太疑神疑鬼,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皇上之后也没有再提任何吴家之事,谁还会来想到我,并且管过来。”
闵长清道,“虽然这样……”
闵湘抬手打断他,道,“我们在外漂泊那么多年,总是不断搬家,这种日子有什么好。要说,燕语就是因为我们搬家,没有得到好的调养才病重离开的,且总是搬家对小如儿的教养也不好。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京城里安下家来,日子又过得稳妥,再搬走,实在是没有道理。你说姜公子有问题,我倒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我们家现在无任何东西可由人图谋,他若是有问题,又是来图谋什么吗?不过是一个普通邻居罢了。”
闵长清说,“普通邻居,他会穿着云锦的衣服?这样的有钱人,又怎么会住到这里来。我看他对你是有意思吧。”
闵湘因他的话沉了脸,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闵长清看闵湘生气,只得住了嘴,心绪也平静了不少,眼神略带哀伤地看向闵湘,说,“那个姜公子我真觉得有问题,他哪里像是普通人呢。大哥,我知道你喜欢京城,别的地方不适应,我们不搬出京城,另外找房子搬别的地方吧。”
闵湘蹙眉看他,“你怎么一心要搬家,这里住着有什么不好。我看这里就挺好,我挺喜欢这里,这里人少,安静。再说,我们也无多少银钱,哪里又有钱财从新置办房产。”
闵长清道,“我教琴是可以养活你与小如儿的,将这里卖了,另置办一处小院,也是可行的。”
闵湘道,“我又不是无手无脚,怎么会要你养活,且我是大哥,哪里有让弟弟养活的道理。你的银钱都存起来,当留作娶妻生子之用。”
闵长清因他的话蹙了眉,他知道闵湘是不给他机会,道,“我才不需要娶妻生子,就这样过日子就行了。”
闵湘沉默了一阵,无奈道,“你怎么能够这样想。”
闵长清道,“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心意,总是这般劝说我……”
闵湘从椅子上霍然起身,道,“今日已晚,收拾收拾睡去吧。不要说了,我不赞成搬家,这次搬家,下次搬家,你是对搬家上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