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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有话说 作者:楚寒衣青

    于是飞上去的鸽子们动作又缓了下来,它们互相对望,发现绑在脚上的竹筒已然不在,齐齐一叫,扑扇着翅膀真正飞走了。

    萧见深这时方才一一拆开手中少说有一百个的竹筒。

    傅听欢就在旁边看着。

    而后他看见了一半的十万火急求援信,和另外一半的有关萧清泰行军动向、粮草安排、人员布置的报告。

    萧见深将所有来信一一看完之后,对身旁的傅听欢说:“你方才不是问这些马从哪里来的吗?”

    “不错。”傅听欢说。

    “——从它们的豢养之地跑出来的。”萧见深道,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登时得得地向前奔跑了起来。

    劲风扑面,天地茫茫,两侧山河尽皆而退,唯有一人于身侧与他并辔而行!

    这是过去所未曾有过的一幕。

    萧见深心有所动,不觉侧头而望,朗声一笑:“前方十里埋伏百步岗亭万数精兵,君可敢与我一人一剑,杀他个一来一去?”

    那猎猎翻飞的衣袂就在他身侧,触手可及的人迎着与他一样的劲风扬声而笑: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只看我敢也不敢!”

    那一回眸的骄颜。

    正是这天地艳色之所钟!

    萧见深心随意动,已侧身展臂,将另乘一骑的人抱到了自己的怀中马上。

    两人坐了一骑,两心贴作一心。

    他方才悠悠道:“昔年我见红日壮丽江山妩媚,心不由生向往之念。而今日方知……”

    这江山之壮,不及你意气云霄;这天地之美,不及你倚栏一笑。

    ☆、章八四

    距离萧见深师门所在地最近的一个城池正是丽城。

    若以江南为一条小小神龙,丽城便是龙腹之下龙爪上独立的那一点。

    作为一个单独而重要的大城,位于鱼米之乡的丽城气候适宜,土壤肥沃,又兼近年来风调雨顺,丽城郡守就曾于每一季度呈交朝廷的奏章上写道“金穗垂枝,粮满陈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到萧见深与傅听欢来到丽城之下的时候,城楼之上站着萧清泰的兵士,城楼之下游荡着那些中了春蝉蛊的蛊人。

    虽红骨箫与破日剑俱碎,但两人乃自师门中出来,早已将武器更换妥当,萧见深这回并不用剑,而是拿了一柄和他人差不多高的半月弯钩,钩就名伴月;傅听欢面对着满满一个神兵利器,一开始还能够兴致勃勃,但看得久了真的不免和萧见深一样有些麻木,于是最后只选了一把紫玉箫悬在腰边,还顺便拿了萧见深伴月钩边的逐星剑配在了腰侧,以防万一。

    当两人策马来到丽城脚下的时候,天正是傍晚,西边红日的余晖叫天地间也染上了一丝血色。

    按照傅听欢本来的想法,萧见深口中所说虽是“杀他一来一去”,但等真正到了地方的时候,必然还是有计划的,他并不知萧见深在丽城是否有后手,但以常理推论,不管有没有后手,萧见深都必然于暗中潜入丽城之中,然后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如此方是谋略之所在。

    没有想到萧见深一起绝尘,直接就与他一起骑到了丽城城墙之下。

    周围的蛊人,墙上的兵士,都默默地看着他们,全忘了说话。

    萧见深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随手拿了身上的那柄伴月钩,向前方一掷。

    只听那轰然一声巨响,丽城之历经两朝的巨大城门已被伴月钩击出了一个人高的大洞!

    这还不止,那伴月钩击破城门之后余势未消,于半空中一个飞旋,自下而上,上了城楼上哗啦下来一片守城士兵的脑袋,这些落下的头颅脸上兀自带着茫然的表情,鲜血如同红雨从天空纷纷而下。

    就在这纷纷艳红之间,伴月钩于半空中回旋着,又落入了萧见深的手中。

    钩刃如血。

    那一缕绯红似线般缠上,又似线般抽离。

    萧见深方才若无其事一低头,对着傅听欢说:“我们可以进去了。”

    言罢一抖马缰,胯下骏马已经得得地小跑了起来,待到城门之前时纵身一跳,穿过门洞,已入了丽城之中!

    傅听欢:“……”

    其余士兵:“……”

    这时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之后,该持长枪的持长枪,该拿劲弩地拿劲弩,刀锋统统对准了萧见深,顶头上司一声令下,就是百枪齐举,千矢万发!

    这喧闹又猛烈的进攻声中,傅听欢匪夷所思,无可奈何道:“你明明可以不理会这些旁人,直接进了此地核心之处,一举擒下萧清泰留在此间负责的人……为何要和这些杂役纠缠,倒平白给了真正重要的人逃脱的机会?”

    萧见深不以为然:“逃也就逃吧,能逃到哪里去?无非是萧清泰那边。朕反正要去找萧清泰,早一日死,晚一日死,早三日死,晚三日死,又何曾有什么区别?”

    言罢一旋伴月钩,只见一道银练如圆飞旋,所过处,枪折箭落,人首分离!

    傅听欢竟无言以对。

    萧见深一路向前。伴月钩一路飞旋,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由人体内所流出的鲜血已经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淌出一道一道的痕迹,它们蜿蜒而向前,每碰到另外一条相同的,就壮大一分,再碰到另外一条相同的,又壮大一分。

    如此融合着,融合着,最后便成了可没靴底的血之海洋!

    由一人于数千大军中直直杀出一条血路,而自己就宛如待宰羔羊一样毫无反击的能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乃是一种足以摧毁拥有最钢铁意志之人意志的感觉!

    萧见深不过于这人群中走了一条街的长度,那些直面着他的士兵就忍受不住这种平白送死的压力,有大叫着丢下手中兵器抱头蹲地的,有一下转身向后边退去却被执法队斩杀的,也有反拿了刀去杀后头执法队的,也有忽然痛哭流涕,坐在地上高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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