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姬斜睇她,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看呢。”
灵犀不理会她,问东里长道:“把那头熊从象庭弄出来很难么?”回来的路上,一谈此事,墨珑就摇头。“根本不可能。”他从头至尾只说这么一句话。
东里长思量了一会儿,对灵犀诚恳道:“也不是很难。”
听到这话,墨珑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提高声音:“老爷子!”
“象庭虽然被设置了结界,且看守众多,但并非无懈可击。”东里长凝神思考,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灵犀说道,“让我想想,得先弄一张象庭的地形图……”
“老爷子,您跟着发什么疯!”墨珑实在没法忍,“这单生意要是接了,那头熊能不能弄出来另说,咱们在长留城可就连立足之地都没了,这家都得让季归子给抄个底朝天。”
“言过其实啊。你别吓着这孩子。””东里长啧啧地责备他,转头安慰灵犀。
“她的胆子比我还肥呢。”墨珑没好气,看向莫姬,“老爷子晕了头,你可得想好,估摸着连葡萄都得让季归子榨成葡萄汁。”
莫姬还没回答,一直伸着须子躲在窗外偷听的葡萄藤嗖得窜进来,没头没脑地绕在她身上,瑟瑟发抖。
“你别吓着它,又不是不知道它胆子小。”莫姬抱怨墨珑,轻抚野葡萄藤安慰它。
“没事啊葡萄,只要根还在,大不了把你往土里一埋,过一冬还是一条好汉。”墨珑补上一句,葡萄抖得更厉害了。
东里长刚想说话,夏侯风趿着鞋,睡眼惺忪地迈进厅堂,半眯着眼睛就去倒水喝。
“她这么在这里?”抬眼时看见灵犀,夏侯风顿时愣住,询问地看向莫姬。
莫姬努努嘴:“问珑哥。”
墨珑朝东里长努努嘴:“问老爷子。”
东里长朝桌子上的金贝努努嘴:“灵犀姑娘很有诚意。”
亮闪闪的金贝晃着夏侯风的双目,他点头赞同:“果然有诚意。”
“你就不打算问问是什么活儿?”墨珑挑眉看他。
“就冲灵犀姑娘这份诚意,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在所不辞!”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夏侯风犹自慷慨激扬,“对吧,老爷子!”
“说的好!”东里长赞许道。
墨珑懒得再看他:“余毒未清,尽说胡话。”
莫姬捅捅夏侯风,道:“她想从象庭把一头熊罴弄出来。”
“象庭……”夏侯风楞了楞,喃喃道,“不行,火光结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老爷子想接这单生意。”莫姬低低对他道。
懒得听他俩窃窃私语,东里长站起身来,对灵犀道:“象庭要待十日之后再开,此事姑娘不必着急,待我寻来象庭地形图纸,咱们慢慢从长计议。”
“待将熊罴救出,我还有重酬。”灵犀道。
东里长笑着点点头:“好的好的。姑娘,你先在这里住下。西厢房靠北面那间还空着,也算干净,这几日姑娘将就一下。莫姬,你带灵犀姑娘过去,你们都是姑娘家,看屋子还缺点什么,你帮着添补些。”
看在桌上金贝的份上,莫姬扯开葡萄藤,颇不情愿地带着灵犀过去了。野葡萄藤哧溜哧溜地缩回屋外。
夏侯风愣愣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问东里长:“咱们还真要从象庭劫熊?”
东里长不答,用手抬他下巴:“张嘴,伸舌头,说啊……”
“啊——”夏侯风乖顺得很。
东里长看了一眼舌头:“还有些余毒,你得多喝点水。”
夏侯风伸手就去桌上拿瓷杯。
“这点哪里够,到灶间去,把整缸水都喝了,记得再挑满。”东里长吩咐道。
“整缸水……”
夏侯风耷拉着头去灶间。
待厅堂内只剩下东里长和墨珑两人时,墨珑瞥了眼攀在窗边葡萄藤卷曲的细茎:“还想听墙角?”
野葡萄藤最怕墨珑,哗啦一下全缩回去,老老实实待在庭院葡萄架上,晃悠着那几串总也不熟的小葡萄。
墨珑这才看向东里长,问道:“那鳞片是谁?”
东里长低头喝茶,躲闪着他的目光:“……其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这单生意不比往常。”墨珑语气中带着火气,“你自己说过,咱们在长留城韬光养晦,接些小生意度日就好。现下你为了这熊孩子,竟然要去惹季归子,那是个能惹的主儿么?她就算腰缠万贯,也不值得咱们去冒这个险。”
“凡事总有值得不值得,此事值得一搏。”
“你就不担心把这处立足之地给博没了。”
“墨珑!”东里长看他,目光中竟有些许失望,“你何时变得这般安于现状,这里不过是暂时栖身之处罢了,你真正的立足之地在何处,难道你已经忘了?这些年咱们韬光养晦,难道只是为了过安逸日子么?”
被他说得一怔,墨珑语塞片刻,才闷声道:“我没忘。”
东里长深吸口气,告诉他:“我虽爱财,但也不是那等要财不要命之人。我想帮她,是因为那孩子手中拿的是一片龙鳞,而且是龙颌下的逆鳞。”
“她在找一条龙?”墨珑回想起之前东里长与灵犀的对话,“逆鳞!你的意思是,这条龙已经死了?”
“对于龙来说,从心脏涌出的鲜血先至逆鳞,再流淌向身体其他部分。故而逆鳞是龙身上绝对不能触及的部分,触之必怒。逆鳞为白色,方才那片已离体多时,黝青黯淡,这条龙恐怕早已亡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灵犀刚刚说过的话,墨珑皱了皱眉头,盯住东里长:“她是谁?一个鲛人为何要找龙?”
“还记得我在杜家酒楼卜的那卦吗?”
“你糊弄小风他们也就罢了,还想糊弄我?”
东里长摇头:“那卦是真的,只不过,所问之事略有些出入。你还记得是什么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