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良久无果,贾赦需要有个头脑精明的人帮他理理思绪,且这么大的事,他也是必要回去跟他太太好好说道说道的,于是,一事不烦二主,贾赦找到他太太,一五一十地倒了个清清楚楚。
贾赦后悔万分立下的保证,秦桐却很满意,很大方的先就这事把贾赦夸一通:“老爷这话说的对,俗语常说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咱们身为长兄长嫂的,合该多为二弟他们多担待一点的,就是老太太这样说起来,咱们也是这个回答呢,老爷真是足智多谋英明神武啊!”说罢,调皮的眨眨眼,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样子。
贾赦大笑,一扫之前的阴暗,他是个直肠子,在这些事上远不如他夫人想得透彻!行了,以后他们家玩心眼的事,都交给他夫人去应对吧······
秦桐接着说:“老爷子的身体,的确很令人担忧,咱们还是早作应对才好呢。”如今有老爷子压着,他们大房的日子才那么顺心如意,可一旦老爷子不在了,贾母可就是家里辈分最长品级最高的人物了,尤其还有一个孝道的大帽子压着,到那时,作为被贾母看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他们,那日子说是天天寒冬腊月的也不为过了·····
贾赦听到此,心头就是一凛,他想到前几日,去给老太太请安,路上碰到好久不见的假正经弟弟,那初一抬头看向他的那一眼,掩饰不住的嫉恨与冷漠,真是让他一个上过战场的人都是心头一颤,尤其他很明白他母亲是何等不喜他,是怎样疼宠他二弟······
贾赦郑重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是,是该早作盘算的,只是,咱们要做什么?”求解答的眼神看向他太太。
秦桐早想过这事了,他们得趁着老爷子还在就得分开家,要不然,贾母一旦撒泼无赖起来,他们这个为人子媳的还能怎么办?原著红楼里,两房不就是没分开,一锅乱炖,最后荣国府的家资还都被王夫人中饱私囊了,所以,必要引以为戒,分家!只是,若是他们大房明晃晃的提分家,一定会让老爷子不喜的,甚至贾母再挑拨起来,估计还得生事,所以,还得想个由头,引到这儿······
秦桐决定引用原著秦可卿的法子,在祖茔附近多多置办田庄房舍,以备家塾祭祀供给之费用,且还是为了贾家子孙长远之计,相信有远见的贾代善必是能看明白这点的。
那么,再然后,卖土地的银两从何处得?很简单,族里宽裕的人家贡献点,那些本就日子艰难的族人还是免了吧,他们大房大方一点儿,愿意拿出荣国府本该分给他们的银两来为他们包办了,再然后,自然而然的,也就引到了分家产了吧······
第50章 贾琏他妈〔6〕
经贾赦转述,秦桐为贾家提出的可持续发展建议在贾代善这里大获好评,且对这个儿媳更加满意了,心中不住的赞叹:不愧是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这一出口便是切中要害不同凡响,有见识!的确,“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再繁华昌盛的家族也会有落败的那一日,常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很重要啊!
一抬头,看见对面那个孔武有力却有勇无谋的长子,贾代善心内哀叹一声,他只希望大孙子能像他母亲!想了想还是交代儿子一句:“你媳妇是个心中有丘壑的女子,以后你行动前,多问问你媳妇,知道么?”这样有远见谋略的女子陪伴在他长子的身旁,他完全可以放下心了。
面对老父亲这样颠覆传统而又无厘头的教导,贾赦却爽快点头,他本来就很听媳妇的话好么,且他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他比他爹先发现他媳妇的好呢。由此又想到他媳妇还让他装大方的事,遂也把他媳妇之前交代他说的话也似模似样的学了,他觉得自己说得挺好的,但他爹打从他说第一句话就明白,这准又是他大儿媳妇想到的。
贾赦说得滔滔不绝,义正言辞正大光明,贾代善也听得心潮澎湃感动不已,他激动的是,临到老,他还能为家族做一件关乎家族长远大计的大事,得福荫的后代子孙们必会对他心存感激,而泉下有知的列祖列宗们也会为有他这样有谋识有才干的子孙骄傲的!感动的是大儿媳妇如此拳拳爱家之心,贾家能有这样好的媳妇真是福运高照了!
谈话的父子俩这边说得热闹,却不知对话里有一个敏感词汇“家产”,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一转手,卖给了背后的主子,这个主子不是旁人,就是二房太太王夫人。
怎么说呢,秦桐这个半路出家的贵夫人,再如何学习当家太太们的功课,也不如本土生长的太太们会宅斗,至今为止,秦桐能稳占赢面,靠的完全是粗暴简单的“一力降十会”,直白的说来就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苍白的。但是,在这中间,这些最终不成气候的“阴谋诡计”也会像乱飞的苍蝇一样惹人烦的。
就比如,现在的荣国府还在贾母的掌控之下,但是各房里还是各房太太们自己管理的。秦桐管理大房,用的方式很粗暴简单,凡是在大房伺候的下人,他们的卖身契都得在她的手里,没有的,都给她哪里凉快滚回哪里去!最贴近身边伺候的,通通是她手里握着他们全家卖身契的,若是他的全家还在贾母手里,只有他本人的卖身契,那全被打到最边缘做粗使的去。这一点,秦桐非常坚持,之前贾赦的两个大丫鬟就属这类情况,照样被秦桐给安排去打扫南院马棚去了。当然,贾赦后来还跟她闹腾了一阵,不过,多亏贾母适时地表达了母爱的温暖,吓得贾赦立马乖顺老实了·····
这样的方式虽然见效快,但不得不承认太暴躁太冷情了,这也是多亏秦桐生有两子,娘家后台硬,丈夫还委婉的支持,再其次的原因也是因为秦桐只管的自己大房的小院里。而她的妯娌王夫人就是标准的贵族太太了,不动声色的就把长嫂的强硬做派比下去了,她还赚了个宽厚仁和得名声,完了还能收买到老爷子身边的人·······
得到如此消息,王夫人惊得一身冷汗。话说打从她夫君的学业失利,那个窝囊废的男人就更加废柴了,先是自暴自弃的酗酒浇愁,后又开始疯狂的摔打砸,她要安抚照顾夫君,还得联合婆婆一起把夫君的疯魔之状掩盖下去,她是忙到连亲生儿子也没办法看几眼!好不容易,夫君不再那样暴力了,却日渐阴沉了起来!甚至她的珠儿是听到要去给父亲请安都吓得哆嗦大哭!王夫人想到这儿,就是大把的辛酸泪!
现在可好,那边大房都开始谋划着分家要把他们撵出荣国府了,他们二房要怎么办了?坐以待毙吗?实在不甘心!她原是王家的嫡长女啊,合该是诰命加身凤冠霞帔的啊,合该是受人敬仰的国公夫人的啊,就这样子以失败者的身份灰溜溜的搬出国公府,成为京城中普通的一般的富户,这太可笑了,绝对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也绝对不会接受这样子的自己!
王夫人决定她得做点什么,趁着荣国府的当家人还不是他贾赦的时候,趁着荣国府的爵位继承人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要不,再迟些,可就真晚了······
王夫人先回了一趟娘家,话说又不是只有大嫂有一个背景雄厚的娘家,她娘家王家也不差什么啊,只是如今在京城的娘家人也只有她二哥王子腾了,王夫人只好来找他。有求于人,也是因为境况实在难熬,王夫人头一回不再好强爱脸面,把她不堪的生活状况全展示给兄长王子腾看个明白,只希望娘家兄长能看在她已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的份上,能全力支持她帮助她·1····
王子腾听完后,自然很心疼妹妹,只是他还能做什么?他妹妹已经嫁给了贾政,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贾政再无能再窝囊废,他妹妹也得跟着了,且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还能和离不成?不说贾家愿不愿意,就是王家只要还要脸面与名声,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再说,贾政本就是次子,贾家把爵位家产传给嫡长子又有何错王家若是帮着二房去争抢才是失理的一方,一旦传出去了,王家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到时,若再惹怒了荣国公,哼哼,到时不说别的,他就可以另谋出路了。所以甭管怎么看,现在王家能做的,也只是帮着妹妹多争取一点儿家产了·······
想毕,王子腾道:“那个爵位,你就别想了,家产倒是可以多争取一点儿,趁着老爷子还在,赶紧的分家产吧,若等贾赦成了家主,能给你们三成,都够你们偷笑的了,所以,赶紧趁着现在,让老爷子给你们分家产,总会比贾赦给你们分得多的多,还有,你婆婆不是偏心你们吗?让她多为你们出出力。另外,你们搬出荣国府这事还得看你婆婆,若是她不松口让你们离开,贾赦就是心里再恨也没办法,上有孝道压着还要顾及不能苛待手足,他定是无计可出的,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二房就巴紧你们老太太,你多孝顺着,她在一日,荣国府这颗大树就得护你们一日,你还有什么好愁得?”
公平公正的说,王子腾为妹妹考虑的够周详细致的了,但结果却那么显然,王夫人很不满意,她还很气愤,她是要当家作主做威风八面的国公夫人的,她兄长竟然让她寄人篱下乞求别人施舍的怜悯来度日!这让王夫人简直不能忍啊!很想发怒,可是兄长那越来越霸气侧漏的威仪压迫的她又把到嘴的怒吼咽下去了,嗫嚅半天,只好说道:“那珠儿他爹以后就这样赋闲在家了?”
她的好娘家啊,竟然给她找了这样一个废物点心的丈夫,真是害得她好惨啊!王夫人只觉得打心底深处都开始冒苦汁子了,鼻头一酸,王夫人用帕子捂着脸开哭!她太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