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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之黛玉不欠谁 作者:非南北

    忽地,外头鼓声大噪,竟是百姓敲锣打鼓前来贺节。除了送来各色土仪礼物表达心意不提,又有好几块赞美林如海林大人清廉有为的牌匾。贾敏少不得命管家收了,又让林大捧出好些银花生谢过众人。

    开春过后,除了忙着收这一季的盐税、发放盐引,自是将去岁就采购好的春种发往各州府,林如海亦是忙得很。

    却说金陵甄府里头,甄应嘉前儿一心发愁料理秋冬一季的上用衣料,因而隐隐觉得诸事不利,却不及细想里头蹊跷。如今闲暇下来,又得了府上清客进言,方察觉起来。以前林如海在金陵为官,两人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倒有互不相犯的默契。怎么今年林如海再三针对起自己来?甄应嘉也暗暗疑心林家查到自己图谋,又恍然不知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甄应嘉细想半日,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送给京城甄贵妃,告了林如海一状。一封写给贾母的,却是添油加醋的细数林家如何逼人太甚,却半点不提自己图谋不轨。一面又细细定了计策,准备再度报复林如海。将将安排妥当,不想管事却急急进来说:“老爷,不好了!”

    甄应嘉去年年底大病一场,将将好些,见了气急败坏的管事,甄应嘉怒道:“甚么事这样风急火燎的?办事越发不稳重了,你若再不好不好的瞎吼,触我霉头,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那管事战战兢兢的说:“老爷……老爷你看……”说着双手递上今日刚去衙门取的邸报。

    甄应嘉接过一看时,邸报上明明白白写着:念在林如海赈灾有力,对社稷有功上,特升林如海为户部尚书,即日启程回京任职。

    甄应嘉看了,一屁股摔坐在太师椅上,半日才传了心腹道:“快去找蛊门的人撤了盘口!”

    半日之后,甄应嘉的心腹回来,愁眉苦脸的说:交易是撤了,但是定金却不会退。若是再要下盘口时,需另交定金,且尚书令家人身价可要水涨船高!

    甄应嘉听完,直气得发抖:林如海骗自己十几万银子,自己白病一场,他得了高升的实惠。这蛊门又欺人太甚,白费一笔银子,却见风使舵,并不办事。自己怎么如此流年不利?

    数日之后,户部官员来宣了调令,贾敏复又繁忙起来,收拾打点,准备雇船北上。户部尚书为一品大员,想来不会再外放了,因而这次进京不但要将许多家私都带上,田庄铺面也要寻了最妥当的庄头、掌柜托付,倒是一刻不得闲。幸而黛玉理家数月,又有前世打理潇湘馆的经验,办事颇有章法,能为贾敏做臂膀,母女两个齐心协力,倒比贾敏一个人忙里忙外省事许多。

    其他家私倒罢了,不过是书籍字画古董为重,多雇几条船,路上小心便是。家具京中宅子是全的,因而盐政官邸这套送回苏州老宅便是。真真让人可惜的是两个孩子的先生。黛玉的先生自不用说,当代大儒,等闲读书人拜不到他门下,便是礞哥儿的启蒙先生,亦是曾中过进士的大儒。这两位先生在都有家小在江南,只怕不会北上。

    黛玉心中自然可惜,心中却留一丝希翼:心道,前世刘先生再过两年便会北上,且收了十皇孙做关门弟子,此生刘先生未必不愿北上。

    这日林如海带了黛玉,备了重礼到刘先生府上答谢师恩时,刘先生笑眯眯的收了,还笑言有缘自会再聚。

    一切收拾停当,择了吉日,林家雇了三条大船浩浩荡荡的出发。一条客船是林家人乘坐的,不过另运些细软家私。一条船是跟着北上的下人乘坐的,亦放了些衣料箱笼。一条专运屏风摆件等大件家私,一些愿意北上的家丁护着。

    出发现,贾敏专程问了英莲和封氏的意思,英莲是跟着北上还是回家母女两个守在一处。封氏想着英莲进了京,跟着一品大员千金外出涨见识,对她有益无害。如今英莲一十一岁,再做两年伴读说亲也是极好的。再说自己没个住处,在父亲庄上投靠。英莲如今出落得越发好了,若是回到父亲田庄上,以父亲的品性,为了钱财强为英莲配个不好人家也未可知。因而母女两个商议,英莲仍随林家北上。

    林如海又问了李罕和李头龙意思。李罕如今一十四岁,正是涨功夫的时候,因而留在江南。于是林如海在书院为李罕打点一番,又留了一笔钱才,李罕再三拜谢了林如海。启程那日,李罕在码头直站到林家几艘大船行远,已经看不见人了,方起身回去。

    却说贾母早就有心撮合两个玉儿,只王夫人和贾敏都不应承,贾母心中便有些不喜。这日又接了甄家来的信,贾母、王夫人、王熙凤几个一处看了,贾母好生生气道:“我原说敏儿嫁到书香仕宦人家,处世必是越发妥当的,不想却行事这样没有道理。这甄家和咱们家是老亲,上百年的交情,姑老爷怎么就这样逼迫甄家捐那样大一笔财物?便是受了灾,不过少几两收成,姑老爷二品大员,总少不了他的供奉。那些个刁民遭灾与他什么相干?为几个受灾的刁民这样逼迫起自家老亲来。得罪了人,将来要人帮衬扶持时才有他后悔的时候。”

    王夫人听了,在一旁不冷不热的道:“老太太素日是个明白的,怎么这件事上却不明白了?姑老爷如今可是一品大员了,怎么老太太还说二品大员呢?”

    王熙凤听了,亦在一旁笑道:“是呢,小的这就给老太太贺喜。姑太太请了一品的诰命,老太太也面上有光,怎么还生起气来?”说完,一双丹凤眼一转,又恍然大悟道:“说起来,林大人就是赈灾之后就高升了呢?”

    王夫人和王熙凤姑侄两个一唱一和,虽然口中说的是奉承的话,却话中带刺,明里暗里指着林如海卖了老亲求了荣升。贾母亦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哪有听不出来的?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左右敏儿还未进京,进京之后我再问问是否有什么误会吧。这会子我也乏了,你们先下去,我且眯一会子。”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个自是点头应是,退了出来。

    出来刚刚过了抄手游廊,王夫人就道:“你数日自负得很,只当自己是个巧的,他日见了你这位未曾谋面的姑妈,得仔细打起精神来。别一不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王熙凤笑道:“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才是我嫡亲的姑妈呢。我人又笨,嘴又拙,年纪又轻,面子又薄,只跟在太太后头小心些罢了。我只不做那出头的椽子,姑太太卖了我做什么?”两个说笑几句,各自回房。

    林家今年春日北上,黛玉透过传闯,只见两岸碧柳如丝,景色如画。在运河中行船月余,这日弃舟登岸,早就先行北上的林二等人带着下人力夫来接。因此次林家阖家进京,带的家私极多,许多力夫一箱一箱的家私抬上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往林府运去。

    林如海扶着贾敏上了马车,再将黛玉和礞哥儿也送上车子,自己翻身上马,骑行在母子三人马车一侧。这京城里头,一根屋梁倒下来能砸中三个贵人,因而百姓见了这样阵仗,早就让出一条道来。

    自进了城,黛玉透过纱窗见街上景物,只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和前世一般。只自己再不用寄人篱下。

    进城之后,只见街边一座茶寮围着许多人。黛玉听隐约听着一个人道:“呸,看这浩浩荡荡的车队箱笼,还不知道在地方上贪弊多少呢?真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因马车驶过了,后面的却听不见了。

    却说那茶寮支着几个棚子,虽然甚是简陋,地面儿却很广。里头有说书的先生,亦有很多闲来无事的茶客,热闹得很。

    其中一个衣着朴实,还带着一个补丁的老汉听了方才衣着体面的茶客的话,笑道:“冷子兴,这个话却不能胡说,老汉我在京城活了几十年。这林大人祖上四代列侯,自己从科第出身,有些家私原是应该的。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赖人贪污,坏人名声?”

    原来方才人群中不屑那人正是古董商人冷子兴,素来在江南京城两处走动。冷子兴双眼一番说:“吴老汉你虽然在京城活了几十年,却又去过几次江南?我常年来往两处,江南的事是你清楚还是我明白?其他官员三年一任,这两淮盐运使一年一任,你当为何?盖因这两淮盐运使是天下一等一的肥缺,常言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况这林大人是两任的两淮盐运使。”

    打听人阴司乃是许多人的本性,喝茶的众人听了,一起心思阴暗的自是信了冷子兴说的。且谁不知道冷子兴是荣国府太太陪房周瑞家的女婿,素来消息比众人灵通,他又确然常年来往江南京城两地,信他的人越发多。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听起来。这冷子兴少不得绘声绘色的说一遍扬州盐商何等富甲天下,何等巴结历任两淮盐运使,金山银山的送。

    又绘声绘色的描述扬州盐商斗富场面。为图一乐,甚至有将金叶子往河里扔的,只为一睹百姓争相跳入水中争抢的场面。为个扬州瘦马一掷千金等等更是不足而论。又有家中调教了好干女往盐运使府上送的,说得活色生香,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只众人不觉着冷子兴说话有话得很有技巧:极力渲染扬州盐商如何豪富,又如何变着方儿孝敬盐运使,却并不提林如海如何。但是听闲话的众人哪里注意这些?只因今日进城的是林如海,就理所当然的觉着林如海亦是如此。

    第19章 流言

    自林如海离京之后,京城林家宅子除两家看宅子的下人之外,已经十几年未曾住人了。这次调令又来得突然,虽然有林二快马进京,林家宅子依旧收拾得也不够停当。因而林家一行到了林府,分配屋子、打扫庭院、安插器具又一连忙了好几日。

    进京次日,贾敏就忙写了帖子,又备了土仪往各家亲朋戚友家送去。帖中细言进京之后诸事慢放,待得得空到各家拜会。又请各家莫要嫌弃自己怠慢等语。各家收了之后,自是回帖道理解,又贺喜林如海高升。

    林如海进京的次日就进京面了圣,到户部领了衣冠顶戴。圣人体恤他旅途劳顿,给了三日休沐,因而林家尚未收拾停当,林如海就已经每日到户部点卯上班。

    原来去岁全国许多省份受灾,老户部尚书又上了年纪,在各省雪片般飞来的请求划拨赈灾银两的公文中,竟是愁得大病一场,圣人就准了他告老。又因去岁赈灾一事,林如海做得太过出色,因而圣人想着林如海只管着江南一省岂不屈才?这样人才做户部尚书正合适,便下了圣旨,调其入京。

    只林如海这样地方上一回京就是尚书令,兼之去岁赈灾各省皆不如江南一省做得好,竟是引起许多人的嫉恨。偏生这时,不知坊间怎么传起林如海在江南大肆贪污敛财,搜刮百万家资的话来。于是林家进京之后,虽然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倒也有不少人孤立林家。只吏部尚书谢源、翰林院修撰陈墉、并其他几家林如海同科、先时林侯旧部捡了礼物前来道贺。其余便是几家贾敏当年的手帕交。

    见了如此情形,林如海夫妻两个皆知晓有人在背后使坏。这日贾敏和林如海说:“老爷,也不知谁这样恶毒,咱们将将进京就拿这些流言来中伤人。谁不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咱们将将回来,又不曾得罪人,定是有人蓄意要害咱们,老爷朝堂之上,倒要小心些。几个小人胡说几句我是不怕的,但是见这流言传得满城风雨的阵势,只怕是要有人想吹进皇城,逼迫老爷。”

    林如海却轻松一笑说:“怕什么,咱们行得端,坐得正,背后小人想积毁销骨却没那么容易,说不得反助咱们吹尽狂沙始到金呢。圣人是个明君,这些宵小手段瞒不住他,咱们反而能从这次事情里头分清谁是真正值得结交的,谁又是那墙头草。”

    贾敏听了,依旧蹙眉说:“老爷说得轻松,虽然理是这个理,但是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小人到圣人身边进谗言?再是明君也有一时不查的时候,叫我怎能不悬心?”

    林如海又笑说:“敏儿既然知道是有人中伤,难道我就查不出这人么?”

    贾敏一愣说:“人海茫茫的,哪里去查去?”

    林如海又拉了贾敏的手说:“你不知道,咱们家玉儿真真是个福星。那日玉儿问我,怎么好端端的,有人胡乱编派咱们家?”于是林如海将进城那日,黛玉在马车经过茶寮旁听到的话说了。接着又道:“既然知道流言的源头,查起来就容易了,再说丐帮弟子遍天下,咱们和李龙头有了交情,咱们北上时李龙头告知了我北方分舵的暗桩,因而这事查起来更加便宜。敏儿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头,收拾停当了,咱们家也该道岳母府上拜会一朝。流言的事清者自清,迟迟不到亲戚家里走动才是真正叫人嚼舌呢。”

    贾敏听了才些微放下心来,转而又嗔道:“真真是父女,玉儿甚么事总爱合你说,我这个嫡亲的母亲打小的照顾她,倒不如你这个日日上班的爹爹。”

    林如海见了贾敏神色轻嗔薄怒,倒像吃起醋来,觉得有趣,哈哈笑道:“还不是敏儿将玉儿教养得好,那日我问玉儿为何不问母亲。你道玉儿怎么说?玉儿说母亲教导了,凭白不许听闲话,也不许说闲话,因而不敢来告诉你。说来,玉儿敢跟我说,倒是因为我平日太过宠她了。”

    贾敏听了才嫣然一笑,不说什么了。只林如海说的并不尽属实。原来当日马车路过茶寮,黛玉听了一耳朵,并未往心中去。后来满京城流言四起,黛玉觉得只怕不是偶然,才将此事告知林如海。虽然如今已经过了前世贾敏过世之日,但是黛玉仍旧不愿贾敏操心,因而并未告诉她。而林如海不知前世之事,没有这些担忧,又不愿瞒着贾敏,今日便半真半假的说了。

    又说贾母十几年未见嫡亲的女儿,兼之早就听说黛玉、林礞两个伶俐得很,早就盼着林家进京了。如今林家到了京城,贾母原是想捡了梯己使人送来的。这日赖嬷嬷到荣府请安,便悄悄将京城里头的流言告诉了贾母。

    末了,赖嬷嬷道:“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沾了主子的光,如今也做了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倒有几分消息灵便。我那孙儿说,满京城里头,到林家送礼道贺的人家有限得很呢。老太太也想想,尚书令这样的一品大员,以前上任谁家不是满京城的道贺的。因而奴才得了消息,今日赶紧来告诉老太太知道,虽然姑太太是老太太嫡亲的女儿,自是要走动的,老太太也莫和林家亲近狠了,受到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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