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十四!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如果先帝真想让你继位,他会把你发配到西北不许回来?你以为你这种人真的能坐上皇位?不自量力!”
林黛玉像个市井的女人,毫无避讳地大声质问。
“你们不用使下作手段逼人,没得叫人恶心,若敢真刀子杀进宣武门,我兴许还佩服你们一些。呵,现在不过是两个怂包罢了。”
允禩被指着鼻子大骂,整个人一同随着大雪冰住了,僵得说不出一句辩驳话来。
“够了。”正殿的门开了,德妃慢慢走出来,将胤禛扶起。
林黛玉怒目瞪向德妃,拉着胤禛偏了几步,用沙哑的嗓音道:“不劳皇额娘大驾,我们在您眼里只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离太近恐玷污了您清白。”
德妃只觉一张脸火辣辣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同胤禛关系一直不冷不热,最信任疼爱的小儿子告诉她胤禛矫诏,她如何不信?竟连允禵所言连推敲都未,就做下了错事。
是啊,先皇那样的人,怎么会犯将储君发配到西北不许回京这种低级错误,到底是她错了。
众叛亲离,本该被妥帖呵护的人站出来为他辩驳,胤禛叹了口气,拿过厚厚的貂皮斗篷披上,紧紧圈住林黛玉,缓缓道:“天冷,额娘进去歇着吧,别冻病了。”
向弘晖四个道:“回去了。”
然后抱着林黛玉慢慢离开,弘晖四个紧跟在胤禛身后,一家六口在雪地里踽踽离开。
天寒地冻,但心不冷。
☆、110|杯酒释怨
胤禛抱林黛玉回到养心殿暖阁,塞在一堆褥子里,使劲搓她冰凉僵硬的手脚。热烘烘的暖炉烤着,先前森冷的气氛已经远去。
“暖和一点没有?”
林黛玉紧紧抱住他,“你这个傻子,跑去跪在雪地里,就以为她会心软了?”
胤禛涩然一笑,摸摸鼻子,“以后再也不会了。”
弘昼和弘历两个孩子,平时淘得天翻地覆,此时却噤若寒蝉,小脸白白的。林黛玉唤两孩子过来抱住,“好孩子,没事了。”
在小孩子眼里,父母如同山般坚不可摧,即使他们只是街头叫卖的小贩。一旦山将崩塌了,如何能不害怕。
弘昼撇撇嘴角,头靠在林黛玉柔腻温热的颈子里,不停小声喊着额娘,心中的惶恐不安略散了些;弘历对允禩他们憎恶的不行,一口气哽着咽不下去,看起来有点戾气,小小的一个孩子就叫人生怕。
幸好几个孩子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均没有掉泪。
胤禛见几个孩子惴惴,心里大愧。
自这天后,乌雅氏乖乖地受封了皇太后,入住进慈宁宫,安心为先皇守孝去了,轻易不会出面。
朝堂上的风波不是轻易能平息的,要耗费很多时间慢慢来。
允禵在朝内不敬圣上,不久后被发往遵义看守皇陵,革其银米。
胤禛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并铲除党羽,并开始对宗室皇亲下手。
林黛玉久居后宫,不明前朝之事,偶然一日去慈宁宫例行请安,见到了几位太妃。
宜太妃、荣太妃、成太妃几人,康熙在世时都曾争宠争的不可开交,到如今随儿子去了宫外,年纪大了,细想原来的争斗实在无趣,因此平时聚在一起,俨然以好姐妹相称。
恭谨地向林黛玉问过安,众人落座。
“皇后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是有什么事儿?”皇太后衣着素淡,眼角曲曲折折的纹路,满室的檀香让她显得很淡。
林黛玉笑了笑,“来请皇额娘安。顺便,番邦进贡了些蜜瓜,我想皇额娘许是喜欢,给您送来一些,太妃们也尝尝,好吃就带家去。”她是不喜欢这里的,但皇太后毕竟是长辈,总不来倒显得她不对,因此一个月必要来请一次安。
皇太后笑了笑,“你有心了。”
稍暇,宫人呈上蜜瓜,众人品尝,纷纷赞叹。
忽然,宜太妃叹了一口气,道:“老九老十俩兄弟喜欢吃蜜瓜,若能尝到该多好啊……”
林黛玉不知她隐含何意,道:“我送宜太妃一些,带回家给九弟及十弟用。”
宜太妃摇头不语。
林黛玉攥紧了帕子,始觉不好,面上不显,说起别的闲话。
林黛玉走后,宜太妃忙问皇太后,“皇后真能救我儿?”
皇太后垂下眼睑,默念经文,闻言道:“这个法子不成,就真没救了。”
宜太妃掩面而泣。
“你不用惊慌,皇后在皇上心中地位非比寻常,她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
“姐姐,我心里真是什么都不求,只要我儿平安了,如果他不好,我死亦是旦夕之间啊……”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皇太后叹息。
林黛玉在长长的宫道上慢慢地走,小喜子道:“娘娘,您不乘凤撵吗?”
林黛玉摇头:“不用。总是坐着也累,我活泛一下筋骨。”
一盏茶的功夫,从后头赶上来一个女官,在林黛玉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原路回去了。
林黛玉一哂,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小喜子:“?”
“小喜子,你跟我说说前头朝堂上的事儿吧。”
小喜子挠挠头,心想皇后娘娘不是个喜欢参与政事的人,怎么忽然问朝堂,但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悉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