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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臣 作者:明月像饼

    汪全怒意横生,锋利的目光像是倒钩一般勾着那名小太监,他缓过劲来,惊觉自己刚刚差些就失态了。

    “陆指挥使随意找个人来就是人证了?天大的笑话。”

    他死不承认。

    陆承远笑了笑,眉眼间的不屑淋漓尽致,“长相,将汪公公压进狱中,严刑逼供,势必要问出其同党及作案经过。”

    “是。”

    汪全被人控着身子,火速拖走了,到了这时,他再也顾不上厂公的威严,对着陆承远破口大骂,“你个小人,等杂家出来了,定要血洗你那锦衣卫!让你也尝尝诛心挖骨之痛!”

    陆承远打了个响指,长相立马就将汪全的嘴巴堵住了。

    陆承远静静的立在树旁,没有回头看,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枝桠上,他担任指挥使这个职位以来,比这难听百倍的话都听过,不得好死这样的诅咒都是轻的,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再听。

    多年来,不敢娶妻生子,一是所遇皆非良人,二便是害怕这些话将来都会一一应验在他的家人身上。

    而立之年,他这双手,沾了无数的血。

    汪全若说自己不害怕,那是假话,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养出的都是细皮嫩肉,当他看见狱里头的那些刑.具时,脸色都白了。

    “你你你敢!”

    长相眼皮都未抬起,将他绑在老虎凳上,捋捋袖子就开始动手了。

    冰冷潮湿的狱房里头是汪全凄厉的叫声,曾几何时,他在东厂里也用各种刑.具折磨过朝廷大官,真真是报应,如今也轮到了他自己。

    汪全很快就疼得喘不过气了,冷汗自他额头不断向下流淌,他瞪着眼睛,浑身都脱了力。

    长相拿着烙铁接近他时,他喃喃道:“不要不要,我招我招。”

    实在是吃不得这个苦头。

    长相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似的,还是将烙铁烫了上去,若是这么快就结束了,可就太没有意思了。

    毕竟,他招是不招,招供词都是一样的,且早早就写好了。

    捉拿汪全下狱,这件事陆承远并没有问过元帝,算是先斩后奏。

    陆承远当晚求见元帝,将供词递了上去,而这时的汪全也仅仅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威严的金銮殿中,寂静的仿佛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楚,元帝从太监手中接过供词,先是随意的扫了两眼,目光微顿,瞧见上面的字,不可置信般似的,他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握着文书的手悄然暴起了青筋,面色难看,一字一句顿道:“竟然汪全做的?”

    陆承远微微弯起了腰,答道:“确实如此,尸首在汪全的院子里被挖出,一具不多一具不少,微臣也已找到了人证,再者,汪全也已经承认其所作所为。”

    元帝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将手中的文书拍在桌上,厉声问:“他人呢?”

    陆承远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已按照程序移送大理寺。”

    “你可问了他为何会如此做?他伺候朕十几年,若说其中没有缘由,朕定然是不会相信的。”元帝缓缓道。

    陆承远点头,“坊间传言可使阳.具再生,这法子……便是食婴髓。”

    “糊涂!”元帝喘气,恨铁不成钢道,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又继续说:“汪全这个不知感恩的!朕初登基便颠覆祖制,设置文书房供太监们习书,他是里头学的最快的一个,如今倒好,竟然也相信谗言?朕看他那些书他也是白读了。”

    陆承远眸光一冷,听出了元帝话里的深意,纵使到现在这样的局面,元帝还是护着汪全这个大太监。

    方才他说的是坊间传言,而元帝却硬生生认为是汪全听信了谗言。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若按照律法,当斩首示众。”陆承远道。

    元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明日你去大理寺将人给朕提出来,他活你活,他死你死,至于怎么堵众人的嘴,那是你的事。”

    “皇上……”

    元帝摆摆手,“下去吧,汪全他……”顿了半晌,而后说,“他罪不至死。”

    许是觉着自己确实太过偏袒汪全,元帝又加了一句,“朕定然也不会轻饶了他,以后朕便送他去阿蛮城当监军。”

    陆承远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当监军成了惩罚了?

    “行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陆承远出了殿门,顿时觉得周身冷了起来,是到心底的冷。

    元帝对汪全的宠信还真是让人看不懂了。

    正当他抬脚离开时,一道有压迫力的目光直直射.在他的背上,他回头,一眼就看见那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

    陆承远认得他,对他也算是熟悉。

    宋端。

    他站在宫殿的屋顶上,大风扬起他的衣袖,绝世的面孔配着白色的衣衫,倒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陆承远摇摇头,真是可惜,不过是个阉人。

    他也听说过宋端的家世,听闻宋端也曾是出身名门,也有过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当年中过进士的,如今却甘为内侍,为权势不择手段,残害忠良。

    东厂也好,西厂也罢,一个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陆大人,回去路上要小心那。”宋端隔着长长的宫道,略有深意的说。

    陆承远转身,没吭声,大步流星的离去。

    宋端不待见他,他也不是头一天知道,只是这怨气和仇恨来的莫名其妙啊。

    锦衣卫这些年针对的也是东厂,与西厂并没有什么纠葛,真是奇怪。

    宋端转着拇指上的玉戒,唇角漾起一抹笑,十几年有了吧?陆承远欠下的人命要还了。

    他的姐姐的,姐夫的,还有他的外甥,以及那个小小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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