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和铃好几次想出声都被他打断。
“别说话。”
他的心里涌起许多的疯狂的想法,胸腔里的杀意是前所未有的浓烈。
上完药,和铃问他,“你吃过了没有?桌上还有几个馒头。”
赵隽寒摇头,宽大的衣袖里是一双握紧的拳头,“吃过了。”
和铃也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不再多说。
夜里睡觉时,赵隽寒照旧的抱着一床被子睡在地上,烛火早就被吹灭了,微弱的月光照进屋子里,却依旧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和铃侧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脑子还是清明的,黑夜里,她听见底下的他喊了一声,“和铃……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她顿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你还会回来吗?”
他轻笑,笑声愉悦,“会的,我会回来的。”
和铃莫名松了一口气,她说:“那明天,我去厨房偷一些好吃的留给你。”
“好啊。”他答。
和铃拿被子盖过自己的脸,快要睡过过去时,又听见他干涩的嗓音,“和铃,你再等等我。”
他闭上眼,想起她单薄的身躯,仅有的几套衣衫,想起方才她身上的伤,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心口,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和铃沉默了很久,“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他叹了口气,“睡吧。”
…….
第二日,群臣上朝时,元帝大怒,直接对着身为吏部尚书兼任阁老的曲万砸了杯子,原因是有人参曲万在去年黄河水灾贪了大半救灾的银两,这还不止,还有一本也是参曲万的,说他结党营私。
贪银子对皇帝来说不算什么,无足轻重的银钱贪了就贪了,帝王手中还多一个把柄,可结党营私的罪名就大的多了。
为官有所图,帝王才好拿捏,可若是野心太重,便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个杯子砸不仅仅是曲万,还是吏部和内阁的脸面。
元帝再怎么怒,也明白现在轻易动不得曲万,只能先查他贪污的事,至于结党营私,锦衣卫的人早就盯得死死的,曲万同什么人说过话,都能查出来。
元帝发了一通火,便下令让大理寺查案子,刑部正忙着查失婴案。
曲万冷静的很,官至正二品,心理还是很强大的,无论皇上派谁来查,他都不害怕,自己的势力在朝堂上盘根交错,就算真的查出个什么结果,也兜得住。
何况大理寺已经成摆设很多年了,大理寺卿还是他一手提□□的。
不过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的,曲万下了朝便跪在金銮殿门口,挺着腰身,一动不动的,嘴里直喊自己冤枉。
元帝在里头被他喊烦了,没料到曲万这样的大官也有这么赖皮的时候,甩手便让宋端去打发他。
宋端高调的从走到金銮殿门口,站定在曲万面前,金色的日光落在他绝世的脸孔上,他眼中的笑意冷然,唇角的弧度耐人寻味,他开腔,声音冰冷至极,说道:“曲大人,这还只是刚开始啊。”
曲万目不斜视,吐字道:“你一个阉人,能掀出什么风浪?”
他知道,今天参他的多半是宋端指使的,还真以为自己得宠就了不起了?左不过是个没根的人。
宋端微笑,脚底碾过他的膝盖,心里头的恨有压制不住的势头,“那曲大人就好好本督这个阉人是怎么将曲家拖至深渊的。”
“曲大人可还记得从前的户部尚书的死法?”
曲万眯眼,他记得。
“他是被诛九族的,可曲大人对你来说,诛九族是远远不够的,本督势要诛了你曲家十族,连同你的学生也不放过。”
宋端说完,心里畅快了不少,他越过曲万,慢悠悠的离开的。
他迎着光,突然觉得自己很寂寞。
人人都直道他是小人奸臣,是个为祸朝政的内侍,谁还记得,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的举子。
他也曾以南直隶的第一名中过进士。
☆、9.勾结
京城经过前几天接连的大雪后,天气便渐渐好了起来,不见风不见雨的,莫名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赵隽寒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不对,其实他整晚都没睡着,漆黑的房间里他睁着一双眼,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能听见和铃深眠的呼吸声。
从前他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没想过自己有那么生动、那么渴望变强的心思,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人,哪怕不受待见,他想飞上高枝的欲.望与日俱增。
赵隽寒穿着不显眼的白衣,趁着天还没亮,就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谁也没有惊动。
此时正是人少的时候,他让人发现的几率就越低。
长安殿去往后宫各家娘娘的住所有一条必经的宫道,赵隽寒便守在这条道的暗处。
他衣衫单薄,一双手脚被早晨的寒气冻的冰冷,毫无知觉,唇瓣泛着死白,看上去可怖极了,挺拔的身躯如直松般坚硬,他垂着眼,不知在谋划什么。
昨夜在长安殿侍寝的人是赵贵妃,如今艳宠后宫的女人,风头比起皇后还要盛。
赵隽寒低低笑了起来,他扣紧了手,抬头,目光落向远方,眉心泛着淡淡的惆怅。
说起来,他和这个赵贵妃还是旧相识。
赵隽寒眯起眼,回想起当年的往事,恍然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