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缈心想还是行动比较直观,于是将淳于扬的头拉低,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又吻上去,极尽纠缠了事,温热的指腹拂过他光洁的额头,羽扇一般的睫毛,线条利落的鼻梁和面颊……
草丛里一只蚂蚱突然跳出,吓得唐缈抖了抖,赶紧推开淳于扬爬了起来。
淳于扬正沉溺其中,一把拉住他,带着难以遏制的渴求问:“为什么要停?”
唐缈的脸色依然有如红染,说:“回家吧,这里草丛里有虫。”
淳于扬说:“你居然还会怕虫?虫怕你才对!”
“回家继续好了,唐家的草丛里没有虫。”唐缈开始整理自己,理衣服,拍脸,擦唇,撩头发,揉耳朵,抹杀痕迹。
“起来呀!”他笑着催促。
淳于扬纵然不满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走出竹林,慢腾腾地落在后面。
太阳还没落山,天边有云峰,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金灿灿地并排着。
淳于扬问:“着急回家做什么?”
唐缈衔了一根草在嘴里,漫不经心说:“吃饭啊,你不饿?”
“吃完饭呢?”
“洗澡睡觉。”唐缈转身笑问,“折腾了这么几天,你身上不难受?洁癖好了?”
淳于扬点头:“那睡完觉呢?”
唐缈却停下了,望着天边层层叠叠的火烧云出了半天神,突然向淳于扬走去,捧起他那张俊美逼人的脸说:“办丧事,披麻戴孝,抬棺烧纸,为姥姥,为表舅爷,为唐竹仪,为那条蛇,为当年所有没来及办丧事的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体体面面、浩浩荡荡地出一场大殡!你觉得怎样?”
“好。”淳于扬说。
他居然还不满足,又问:“再然后呢?跟我回苏州吗?”
唐缈正色道:“我是家主,去哪儿我说了算。”
淳于扬摇头:“你说了不算,你爸你姐说了才算,我去问他们。”
说罢便走,唐缈拉都拉不住,好不容易够着衣襟,却被擒住手,十指紧扣。
“跟我回苏州,因为我有非常非常正当的理由!”
“什么理由?”
淳于扬笑起来:“你猜?”
唐缈茫然。
几天后的丧事做足了派头,虽然家中没几个人,但能来的都来了,包括从县城医院赶来的小田和她的对象。
黎离离由于住院养伤,未能亲临,但也托小田带了话,说给姥姥磕头,另外问唐缈能不能把她的医药费、营养费和误工费结了。
他们凑了布票,又去黑市上换了一些,买光了县城里所有的白布,翻出家中所有的库存,将祖宗祠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蒙了一遍。
然后穿白衣戴白帽,腰系麻绳,撒遍纸元宝,打起引魂幡,唐亚东带头跪在堂前,有血缘的没血缘的,都举香过顶,一叩到底。
一叩头,
苍冥在上,后土为证。
二叩头,
青山白骨,祖宗归来。
三叩头,
烈气不散,长为风雷。
四叩头,
但愿日后我家国腰间利剑,身后长枪,不落尘埃,不受虫蠹,不赴劫灰,壮士不老,英雄无恨!
第86章 尾声之三
几个月后, 苏州。
春节刚过, 前天下过一场小雪,才放晴了一天,雪还未化完又阴下去, 天气寒湿难耐, 青石地面半干半潮,屋檐底下挂着长长短短的冰棱。
除了热水袋,老宅里唯一的取暖措施便是火盆, 唐缈于是捧着热水袋,坐在火盆边烤火, 前胸很暖,后背依然发凉, 脚冻得有些麻木。纵然如此,他依然耐心地烤着两只土豆,手边还准备着盐和胡椒粉等调料。
淳于扬从身后走来,先将一块毛毯披在他背上, 然后在他脑袋上凿了一下。
唐缈十分不满:“干嘛?”
“成天就想着偷懒。”淳于扬在他身旁坐下, “我说我刚洗好的土豆去哪儿了, 原来被你顺走了,你现在偷东西的功夫见长啊。”
唐缈反驳:“什么叫做偷懒?我连续做了三个小时的数学题, 休息片刻缓和一下脑力,有错吗?”
“我可是向老丈人打了包票,说来年一定帮你考上大学的,你可别挖坑让我跳。”淳于扬说。
“不考大学, ”唐缈专心致志地烤土豆,“我要当兵去。”
淳于扬笑了:“你敢。”
“有什么不敢?总比天天早上五点钟起来背英语好。”唐缈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噼里啪啦的小火星,仿佛恨得要死。
淳于扬喜欢他这表情,忍不住凑前吻了上去。
冬天唐缈的嘴唇冰凉,血色淡薄,但还是柔软的,正是这样才适合接吻。吻得深了,久了,那双唇便会染上绯红,像成熟在即的鲜果,汁液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