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妾身原本还在怀疑皇上对皇贵妃的真心,今日倒是有几分相信了。皇贵妃,怕是这天下间为数不多的幸运儿。更别说,如此真心待她的还是一位帝王。”孟古青几乎叹息的说着,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羡慕。
“······”原本还想珍惜与她独处时间的福临,猛然起身朝着房门口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发现了自己的态度有几分不妥,仓惶的说了一句,“朕想起来,朝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这世间女子有哪个不想要找到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呢?只不过,太过艰难。孟古青目送她离开,唇角带上了几分讽刺的意味。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海东青的图案。眼底的一丝羡慕也完全消失不见。
笼中被饲养的鸟儿,与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鹰。谁比谁更幸福,也要看人的选择。她不认为自己应当被束缚在这片天地之中。从未这般想过。
☆、第45章 清朝·顺治帝静妃(七)
烛光摇曳与窗外的月光交相辉映,隐隐约约能够见到那在烛光映照之下的容颜。福临将的烛火吹灭,微微叹息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与孟古青之间的谈话,总是以他拂袖而去收场。虽说此次离开并不与原本一样因为怒气,结局却无甚差别。
躺在龙床之上,翻来覆去未能入眠,脑海中似乎有两个身影,同样牵动他的思绪,却有几分不同。交错的浮现,一个身影越发的暗淡,另一个身影便会越发的鲜明。自以为痴情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娥皇子英同样想要拥入怀中的凡人吗?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并不是这样,却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又或许是因为,答案他自己都不愿亦或是的不敢承认。
这皇宫之中,难以入眠的人,又岂止他一个?
董鄂氏看着窗外的月光,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甜美的笑容。精致的容颜在月光之下映射着光芒,格外迷蒙。那双眼眸中流动着几分幽怨,映衬着笑容越发的惹人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娘娘,早点休息。您现在可不止是一个人,要为腹中的胎儿考虑一下。”月英将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披在董鄂氏的身上,雪白的披风让她的身形显得越发瘦弱。
“月英,你说皇上在想些什么?”董鄂氏伸手懒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巴掌大的小脸被披风遮掩了几分,越发小的小巧玲珑。
“奴婢怎敢随意猜测皇上的心思,但是奴婢知晓,皇上对主子定然是真情实意的。”月英的语气极为坚定,她是看着皇上与主子走到现在的。好不容易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皇上自然会珍惜主子的。否则,早就应当放弃了不是吗?不可能有人会为了不爱的人,毁了自己的声誉。
“真情实意?”董鄂氏转头看了月英一眼,声音有几分空茫,“既然是真情实意,为何入宫之后没多长时间便厌倦了呢?原以为进宫之后,便能够时时刻刻的陪在他身边。却不想,还不如在王府的时候···”
“主子,怎么会是厌倦,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月英此时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说,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的忙碌是因为将主子接入宫。但是主子这个当事人,却一直在埋怨,也只会埋怨。脑海中浮现出皇上以及那已经襄亲王的面容,付出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月英低垂下的眼帘,掩饰了自己此时复杂的思绪。无论主子怎样,她都是自己的主子。无论主子对与错,她只需要追随就好。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他能够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可是,他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啊。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让他做到。”董鄂氏的话语中带着深情,却真切的让人有了几分寒意。“只是···皇上他为何没有处置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呢?难道我腹中的孩子还比不过那个废后?”
这是她进入皇宫之后第一次出手,以未出生的孩子作为筹码。无论是福临对她的感情,还是孩子的本身,她都认为此次出手定然不会有任何意外。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福临没有给孟古青实质上的惩罚,而是又给冷宫加派了人手。她可以将这般作为理解成福临对孟古青的监视。但是···孟古青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监视的人在她看来,怕是真正的与其他奴才没有什么两样。她的生活,反而会比原本更加肆意几分。她这一次,倒是为她人平添了几分好处。
这样,怎么可能让她满意?!
“娘娘您多想了,那不过是个被皇上废弃的女人而已。就算再优秀,也不为皇上所喜。在这三四年之内,皇上可没怎么踏足过冷宫呢。”月英唇边带着笑意安慰,都说怀孕的女子比较多疑,看来的确如此。
“可能是我错了。”董鄂氏听到月英这般说辞,这才想起福临的确很少去冷宫。若是他真的·宠·爱孟古青,又怎么能够忍耐自己?要知道,在她还是襄亲王福晋的时候,福临都可以以帝王之尊与他偷·情。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之所以他在提到孟古青的时候露出复杂的表情,应当是因为别的原因吧。这人世间不仅有爱才会让人显得特殊,恨、厌恶、甚至仇视,同样也可以。
董鄂氏眼眸中那仿佛蚀骨的恨意散了几分,将手搭放在月英的手掌中,被她搀扶着走入室内。
“那么说,我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静妃。而是皇后吗?若是我做了皇后,皇上便会一直呆在我身边了吧。”月英听到这句话,遮掩着烛火的手一颤,碰触到了灼热的火焰。下意识反应的煽动手,将烛火闪灭。但是她最后一瞬间看到的那双微微发亮的眸子,却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窥视后位···主子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月英,你退下吧,我要休息。”董鄂氏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唇边带着几分诡异的笑意。
“是,主子。”月英揽了揽自己身上的衣物,出了内室。在外室的小床上躺了下去,却是无法入眠。心中那不妙的预感,让她的身体不由的发颤···
孝庄太后看着不远处那佛祖的雕像,那不变的悲天悯人的笑意印入眼帘。她并不能说信佛,却有一个专门的佛堂。那香火萦绕的气息,让她无论何时都能够心神宁静。寂静的佛堂中传来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孝庄太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苏麻喇姑走进佛堂,站在距离孝庄不远的地方。比起其他的奴才,她的眼眸中少了几分对孝庄的敬畏,多了几分真切的关心与担忧。那是两人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真情,是这宫中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良久之后,苏麻喇姑见孝庄依旧站着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这才提醒了一句,“主子,该歇息了。”
“再让哀家呆一会儿。”孝庄太后看着苏麻喇姑也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那一向睿智的眼眸中也带上了几分怀念。仿佛是在对谁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现在福临大了,已经由不得哀家为他做主了。若是那董鄂氏生下了孩子,以皇上对董鄂氏的·宠·爱。怕是会威胁这江山社稷。”
孝庄紧了紧自己手中的佛珠,那经常被把玩的佛珠晕染出光泽,看起来便知晓是稀罕玩意儿。“不行,那董鄂氏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皇上终有一日会明白主子的苦心的。”苏麻喇姑很了解孝庄在想什么,就算知晓这董鄂氏肚子里的孩子只可能是皇上的种。但是,总会有些好事人无中生有。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皇上极为器重,甚至封为太子。那这皇家的颜面,是真的荡然无存了。
“哀家就只希望皇上不会将哀家当做敌人就好。”孝庄叹了一口气,福临是她的亲生骨肉,但是却处处不愿受到她的拘束。纵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但是在他的眼中反倒是威胁了他的地位。
“主子,您是皇上的生母,皇上怎么会真的怨恨您呢?现在皇上还年轻,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懂了。”苏麻喇姑看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在心中也是这般默默祈求着。
“但愿如此。”孝庄太后将佛珠放在佛像前,转身毫不留恋的出了佛堂。唇角带着几分慈爱的笑意,而那双眼眸中的迷茫则是已经完全消失,充盈的是带着岁月沧桑的睿智。
“皇后近日来可还好?”孝庄边走边问。
“皇后是个安稳的性子,比静妃要能忍的多,不会出什么事。”
“皇后就是太安稳了,若是孟古青还是皇后,董鄂氏根本登不上那妃位。”孝庄有几分可惜的说道。纵然都是棋子,也总有优劣。只是两个人作为棋子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说是不合格的,现在的皇后比孟古青更加和皇上的心意。所以她就只能舍弃孟古青,就算在她眼中孟古青比皇后更适合后位。
“这静妃在后宫之内的时间也够长了,皇上也不在意她,找个机会,给一个恩典吧。”孝庄似乎想到了什么,悠悠的说了一句。“都是可怜的孩子···”
“静妃定然会高兴的。”苏麻喇姑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平静无波。
“自然会高兴的。这后宫再奢华,也比不得那辽阔的草原。”孝庄推开卧室的房门,走了进去,“皇上不是在为静妃安排手下吗?让冬青一起过去吧。冬青是静妃用惯了的人,伺候起来要比其他的奴才得心应手。”
“奴婢会安排好的。”苏麻喇姑伺候着孝庄躺在床上,虽说那些可以被她使唤年轻的奴才宫女数不胜数,但是这些事情她却从不假他人之手。
第二日孟古青在起身的时候变看到了应该早就离开了的冬青,眼眸中浮现了几分疑惑。
“娘娘,以后冬青便是您的人了。”冬青在离开皇宫的这段时间里过的并不好,虽说比起皇宫中的规矩,在宫外可以称得上是极为自由,也从未因那柴米油盐担忧过。但是却是真的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几回。现在回到皇宫,看到孟古青,颇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孟古青挑了挑眉,这冬青以后就不再为太后做事了?那么太后将她送给自己是为何,如果说太后还认为她有什么剩余价值,那恐怕就要让太后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