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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大清太子爷 作者:沉琴绝酒

    顾氏此时的英勇与担待,却让他不由得又想到母亲。在他还是个孩子和少年的时候,母亲也如顾氏一样,承担下所有的事情,保护他支持他的成长,为他遮挡雨雪风霜。可她们却不知道,他看着她们如此付出之时,心中却恨自己不够强大,还不能够为她们遮挡风雨。

    顾氏为他牺牲若此,他却什么都帮不上,让他觉得自己没用透了。他坚信精神是可以驾驭肉/体的,任何困难他都有能力克服,但是在灾难面前,他这个还不满七岁连男人都还称不上的孩童,就只有被人保护的份儿了。

    这种滋味真是让他不甘心!他想长大,他需要长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氏指派去毓庆宫取物件的太监宫女都回来了,她还是不见踪影。据那些回了毓庆宫的太监和宫女说,毓庆宫内还算好的,整体框架都还在,就是屋内一片狼藉,不过没有造成人命的损失。至少毓庆宫内没有发现死人。

    胤礽听见这话时,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毓庆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逃出去了,但他们逃出去之后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眼下皇城里这样乱糟糟的,只怕确切的伤亡人数要等些时辰才能知道了。

    胤礽不能乱走,那些宫女太监也只敢走回毓庆宫这一条路线,别的地儿不敢乱去,因此紫禁城中现下是个什么状况,谁都不知道。

    有个服侍胤礽的小宫女年纪很小,约莫十岁上下,她姐妹两个都是一起服侍胤礽的,姐姐叫扫琴,妹妹叫侍墨。胤礽看她们姐妹俩伶俐,才把二人原来的名字改了,给了这两个名字。

    扫琴没跟着胤礽,独妹妹侍墨跟着逃出来了。

    这侍墨胆子很小,听了周围宫女的那些议论,听见她们给胤礽的回话,心里头就担心姐姐出事,见胤礽在帐篷里坐着,她就偷偷的出了帐篷,一个人躲在外头偷偷的哭起来了。

    她这一哭,就像是有人开闸放水似的,感染的所有的宫女都哭了起来,她们紧绷着神经无处宣泄,此时侍墨一哭,她们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一项功能可以宣泄恐惧。

    胤礽独坐帐中,耳听得外头传来女孩子们嘤嘤的哭泣之声,只觉得头疼,有太监见这些人哭得实在不成体统,只能低声解劝叫她们不要哭了,哪知这些人不听太监们的,哭得越发忘情大声了。

    胤礽皱眉忍了片刻,到底还是一撩帐篷门帘出来了,瞪着那些女孩子们道:“哭什么!你们又没死,没缺胳膊没短腿,嚎什么!”

    女孩子们到底太娇弱,遇到一点事就爱哭。

    哭声戛然而止,宫女们显然被胤礽这一嗓子吼怕了,她们猛然警醒,太子爷好端端的在这里,她们若是再哭下去,就成了给主子哭丧了。皇城里只是地震了,但只要她们还活着,规矩和礼数就还是在的,这事儿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她们全都得受罚的。

    耳朵根子清静了,胤礽这才转身欲进帐篷去,眼角余光一扫,仿佛看见有人影闪过,他抬眸望去,就见顾氏和扫琴自远处宫道上疾奔而来。

    ☆、第15章

    顾氏领着扫琴到了胤礽跟前,上下打量了胤礽一番,见他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奴才去宁寿宫处打听,还没到地界,就遇上了扫琴。扫琴跟奴才说,她知道太子爷心里挂记太后娘娘,地动伊始,众人忙乱之际,她就直接跑去了宁寿宫那里,是亲眼瞧着太后娘娘出了宁寿宫避地动的。她还留在那里帮着宁寿宫的人料理了些琐事,安置好了太后娘娘之后正巧瞧见奴才去了,就叫住了奴才说了原委,这才跟着奴才回来复命了。太子爷请放心,太后娘娘安好无事的。”

    胤礽转眼去看扫琴。素日里,他身边跟着的多是保姆和乳娘,谙达们也只是逢课业之时才会多有接触,日常琐事他们是插不上手的。毓庆宫里也有宫女和太监伺候,但因保姆和奶娘们将他身边把守的严丝合缝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很难到他身边伺候。因此这扫琴等人虽是他的贴身侍女,但能到他跟前做的事儿还是极少的。

    他却没有想到,这扫琴不似旁人那般能躲懒就去躲懒去,反而比她妹妹侍墨要伶俐,能处处留心,替他打点。最重要的是,这扫琴会揣摩他的心思。

    胤礽暗暗记下了扫琴的这心细的好处,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又去问顾氏:“奶娘去外头走了一圈,可知现下宫中各处如何了?”

    顾氏见问,答道:“奴才一路过去遇上不少人,但瞧着还是井然有序的。昨夜虽忙乱些,但现在已有人在主持了。荣嫔、惠嫔、宜嫔三位娘娘处已着人在宫中各处清点,内务府总管海拉逊也派了人在各处清点。奴才问了海拉逊大人的,说是顺承、得胜等门都给震塌了。宫殿房屋倒了的各处十之八七是有的。具体事宜还得等余震完了之后才能知晓,现在海拉逊大人还在组织救人,一概具体数据只能等余震完了之后才能具体清点。”

    顾氏顿了顿,见胤礽一眼不眨的望着她,显然是不满意她的回答的,她又想了片刻,才道:“奴才这一路过去,瞧见不少人都不得逃出来,那场面是不好看的。据奴才估计,死伤者甚众。”

    胤礽挥挥手,转身回了帐篷里:“知道了。扫琴去歇着吧,奶娘你随我进来。”

    倘或宫中都是死伤者甚众,那外头呢?京城里的百姓呢?只怕死的人不可胜计,若还有复震,定还会继续死人的。

    顾氏随胤礽进来,口中又道:“奴才去太后娘娘那里,太后娘娘甚是挂记太子爷。但此时不宜走动,奴才就把太子爷的境况奏给了太后娘娘知道,太后娘娘知道后甚为安心,说太子爷安好,她就能放心了。太后娘娘还说,扫琴胆大心细,太子爷应该将她放在身边伺候。”

    不只是仁宪太后觉得扫琴好,就连顾氏此番都觉得扫琴不错了。她心中暗想,以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宫女。

    胤礽听罢,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往后就让扫琴跟着奶娘你,有些事儿你教教她,让她跟着你历练历练,以后也得用些。毕竟她还太年轻,多经经事儿还是好些。”

    顾氏听胤礽老气横秋的说这话,心里倒是好笑,太子爷自己还不满七岁呢,倒是说人家十岁的扫琴太年轻。

    胤礽此刻心里想的根本不是什么扫琴,他是在想之后的余震,复震。

    此一番大震已持续了一夜,若是再复大震,怎么得了?

    如今康熙又不在京里——胤礽想到这里,猛然抬眸问顾氏:“海拉逊可将此事缮折报给皇阿玛知道了吗?”

    顾氏方才在外头没来得及提及此事,见胤礽问起来,遂点头道:“海大人已将此事写了折子告诉皇上了。折子是昨晚上递出京去的,恐怕这时候皇上已闻知京城出事了,正启程往回赶呢。但从口外到京城,就是日夜兼程的往回赶,也得三日才能到。皇上若要尽早回京,恐怕得轻车简从,不能同太皇太后一起回来了。”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又有痼疾在身,是不宜在暑热的天气里长途颠簸的。

    “太皇太后慢些回来也好,京里现下不平静,太皇太后在路上慢慢走也好,等到她回来了,皇阿玛大概将事情料理的也差不多了。”

    胤礽默默的想,不管康熙赶路快慢与否,都影响不了这地震的威力,该震还是会震,人也只会越死越多。他就是有些担心,不知这地震还会震多久,他担心会死太多的人,那样就真的麻烦了。

    胤礽的担心在之后得到了验证,地动停了两个时辰后,又复震。直至未时方才停歇。翌日、后日又复大震。地动直至三日才完全停歇下来,而三日已过,康熙却仍未见归来。

    康熙归心似箭,偏偏他的车辇陷在通州地界回不来了。送康熙朱批谕旨回来的侍卫说,地震后,通州、良乡等城俱陷,地裂成渠,流出黄黑水,黑气蔽天。据说还有一名总兵官眷途经通州,家属八十七人因房屋倒坍被压死,仅活三口。康熙的车辇不能冒险快速通行,只能比预定时间晚回来了。

    他谕旨点名让索额图、图海两位大学士料理此事,勒德洪和明珠协办。宫内则由内务府总管海拉逊承旨办理。谕户部速议救灾措施,命八旗都统亲行详察,命满汉御史协助京师五城御史详细了解塌房伤人的情况。康熙的谕旨到京的时候,胤礽就知道康熙必不知道勒德洪也在这地震中伤着了,灾后事宜便只能有三位满军旗的大学士一块儿督办了。

    胤礽越琢磨康熙的谕旨越觉得古怪,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康熙只命满军旗的几位大学士料理此事,偏偏绕开了三位汉大学士,这是个什么意思?满军旗的大学士都忙着救灾去了,那么汉大学士们就总揽朝廷机务了。也不知康熙是有心还是无意,胤礽总觉得,他私心里多多少少偏向汉臣一些。

    趁着救灾的当儿,满军旗的大学士们顾不上朝廷机务,六部的部院大臣们多有因为这事儿而忙起来的,户部自不必说,倘或有什么人在这浑水里头搅一搅,汉臣们大概多少也能捞着点儿好处,拉个帮结个派什么的。

    大灾之中人必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必定要生事,生口舌是非。若是往日也就罢了,有康熙在,能够镇得住。这会儿康熙不在京里,若有人要生事,谁能镇得住?且不说这个,就是在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候,胤礽也看不得有人生事。

    宫里自然是不会生多大的是非,就怕外头,外头若有事,不管是死了的还是伤了的,都是百姓倒霉。而他身为太子,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他想出宫去看一看,看看宫外究竟被毁到了何种境地。

    一则,可以看看大学士们承旨救灾办得如何了;二则,在外头会比宫里消息灵通,见的人也多,他想知道的都能知道,他该知道的也能知道。他虽是太子,但在有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孩童,大概说话是不会避忌他的;三则,他还有件事想要做,却不知能不能做成,必得出宫看看情形才能知晓。

    不过,他不能就这样出宫去,他若是这样大喇喇的出去,只怕连保和殿都过不去,他得找人与他同去方好。

    地动一停,他就直奔宁寿宫去给仁宪太后请安了。

    仁宪太后也住在帐篷里,他一过皇极门就瞧见了仁宪太后的起居所在。胤礽忙带着顾氏进去。仁宪太后确实是挂记他的,一见到他眼眶就红了,拉着他上上下下的看了许久,确定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伤了才点点头道:“好,好。顾氏把你护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胤礽看仁宪太后也极好,心下稍安,便直截了当的道:“祖母,孙儿想出宫去。”

    “出宫?”

    仁宪太后心里纳闷,皱眉道,“为什么要出宫去?这个时候,外头比宫里的情形坏多了,你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出去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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