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乡这边应该有小镇吧?我们先去镇子上吃些东西,吃饱了再继续走。”
易舒言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再次恢复了先前冷淡的模样:“你的灵力还没到辟谷的修为?”
“到是到了……”
银雪支支吾吾。她毕竟是凡人穿越过来,虽然这具身体不吃五谷杂粮不会饿死,但总归是会怀念那种味道。更况且在以前没时间游山玩水,这时候来到了修真界,不多享受一点实在是对不起这场离奇事件。
好在易舒言只是不经意地提及一句,倒没多盘问,也没说不让她去。两人一路腾云驾雾了片刻后就落到了地面上,站在云端间遥遥望去,银雪甚至能看到城郭旁环绕的水流如锦带,潺潺绕过翻腾的云雾。
她收敛了身上像是妖精的特征,一头银丝也变成了与易舒言相同的漆黑。两人就像是寻常的普通人家姑娘般走在了街头,银雪兴致勃勃地找了个馄饨挑子要了三四碗辣油馄饨,在易舒言略带诧异的打量下风卷残云般吃完了。
当仙人的好处之一,虽说不会饿,但饱腹感也不会太过强烈,倒是给了她满足口腹之欲的大好时机。银雪后又要了碗豆腐花与当地的一些特色小食,最后兴高采烈握了个冰糖葫芦攥在手里,看着就像是来街上游玩的少女。
清风祥和,日头也不烈,正是个冬季雨过天晴难得的好天气。人群来来往往地梭巡,小贩高声叫卖的声音互相交织喧嚷,如果不是那道目光一直在死死盯着这边的话,易舒言或许都要稍稍放松警惕。
毫无察觉的银雪将糖葫芦送到易舒言嘴边的刹那,却见一向对她只会冷着脸的人忽而现出几分焦急。见她手中还有东西,无奈之下只得一把揽住她的腰肢低声嘱咐:
“快抱紧!”
第9章 红线
小镇的石板街道上人潮如织,易彪手里拎着长棍,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如今六界之中凡人与修真者、仙人妖精多数都算是和谐共存,其中少不了的一个就是有法力的不得恃强凌弱滥杀无辜,因此虽然小镇上有些修真者定居,他倒是也不怎么害怕。男人如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周围,恨不得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囊括。
他要来抓他的女儿,再次杀人后逃走的易舒言。
说来怪异,虽说有不得滥杀无辜这条规矩在,但很多时候那些妖仙来断案时还是会偏向于那些杀人的妖精或是修真者,除非是真的罪无可恕。
被易舒言杀死的那个男人叫张大山,在村落里是出了名的老淫.棍,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原本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甚至连媳妇都是强买强卖的,先把人家小姑娘给关了一夜,哭得嗓子哑了才成。
背地里不知多少刚刚被送进村子的女人对其唾弃,一旦真相秉明,估计哪怕是来了断案的也不可能会站在他们这边。
就譬如先前易舒言杀了个想要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那可是老孙家唯一的男丁!结果那断案的妖仙过来施展回放之术后只留下一句“该死”就走,因此,这次只能他易彪亲自上阵,给这不孝女一点教训。
“喷火,胸口碎大石,吞刀……三张银票看一次,就在那边的大棚子里,各位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需三张银票,哎,没长眼哪!”
两人从一片叫骂声里匆匆穿过,银雪被易舒言揽着腰肢,整个人几乎是贴到了她的身上去。如果说先前只是觉得两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此时却总感觉到耳根处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燥热。
“有人追我们?”银雪给她传音,“那些人又不是打不过,干嘛跑得这么狼狈?”
“和平地界,不得大开杀戒,违者轻则牢狱之灾,重则魂飞魄散。”
穿梭过拥挤人潮,零散的微光如萤火般在易舒言的掌心浮现,真气须臾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圈,挟裹着两人一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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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金玉与脂粉堆砌起来的浮夸楼宇,大红绸子高高挂在上头,鎏金题字的牌匾上书“梵音楼”三个大字壮丽恢弘。
秦楼楚馆也分三六九等,不同于寻常百姓给点银票就能取乐的窑子,这里的正经姑娘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更是不会倚栏卖笑来招揽客人维持生计。
冬季难得的晴光正好,年轻漂亮的少女靠在栏杆边撑着下巴朝远方眺望,竟是在半空中看到徐徐浮动的黑点,正在往这边飘来。
鹤溯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没看清楚。直至那小黑点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才支棱起身子来,以手绢掩面,一双秀丽狭长的大眼睛遥遥望向正在半空中打闹的两名少女。
“你放我下来,我这个样子是必然不可能从正门进去的,我翻窗……易舒言!”
空中飞快划过一道弧线,像个雪白绒球一样的小兔子被刷地抛入窗内,几乎是擦着鹤溯的肩头蹭过去。银雪在地面上打了个滚,顿时觉得满室的香味都浸入了鼻腔,熏得头脑发胀。
坐在窗边的美人慢悠悠回过头来,深刻诠释了一笑百媚生的姿态。
与银雪的秀丽和易舒言的冷清不同,眼前美人的一颦一笑都像是如水彩描摹,若不是坐在青楼的独居室内,说是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也有人信。
比寻常人略微深邃的眉眼让她带了点异域风情的美感,朱唇涂丹,鼻梁挺俏,满头的装饰却并不似繁重堆砌。眉是春山黛,眼汇水底月,被半摘下去的薄纱挂在雪白的下巴上,独成一道朦胧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