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扶着身侧服侍的女官的手站了起来。
女官和丫鬟簇拥着她,给她戴上帷帽。
姚素馨在众女官丫鬟簇拥下昂首下了楼,穿过富贵镜坊的大堂,出门登车。
马车往前疾驰而去。
钱掌柜出来送客,目送韩王府的人簇拥着姚侧妃离去,面带沉思转过身。
他刚登上台阶,镜坊的一个小伙计就匆匆从里面出来,低声道:“掌柜,大姑娘来了,在后面账房等您。”
闻言钱掌柜扭头往四周看了看,然后疾步进了镜坊大堂,穿过大堂,去了后面镜坊。
富贵镜坊后面的制镜作坊有好几个工棚,分别进行不同的制镜环节,东侧有一座两层楼,一楼是制镜师傅和伙计们的住处,二楼则是账房和钱掌柜的住处。
钱掌柜一进账房,便见到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正坐在圈椅上,杏眼圆脸,肌肤洁白,樱唇嫣红,观之可亲,正是富贵镜坊的新老板宋大姑娘。
他忙拱手行礼:“小的见过大姑娘。”
心里却道:两年不见,大姑娘真的长成大姑娘了,不像先前,虽然好看,却稚气得很。
宋甜起身还礼,请钱掌柜坐下,开门见山道:“韩王府的姚侧妃来咱们镜坊做什么?”
钱掌柜:“呃——”
大姑娘毕竟是大姑娘,还是像先前一样,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听废话。
他直截了当道:“大姑娘,姚侧妃想收买富贵镜坊您手里的股本。”
“收买我手里的股本?”宋甜看着钱掌柜,“她怕不是想收买吧?你把方才的情形细细和我说一遍,从她进镜坊开始说起。”
钱掌柜略一思忖,开始讲述。
宋甜坐在那里,专注地听着钱掌柜的叙述。
钱掌柜说着话,看向宋甜,见她分明是在认真听着,可是雪白的牙齿却在撕咬下唇的干皮,下唇都沁血了,不禁替她疼得慌,忙道:“大姑娘,你的嘴唇都沁血了!”
宋甜用手指一抹,看了看指肚上的血,道:“天太干了。”
她凝神思索的时候,有咬嘴唇的毛病。
听钱掌柜说完,宋甜心中也有了计较。
她看向钱掌柜:“韩王府那边,我来处理;镜坊这边,就交给钱掌柜了。”
钱掌柜忙道:“大姑娘,在其位谋其政,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宋家各铺子的掌柜和伙计,都是有分红的,他挣得比人多,自然得操更多的心负更多的责任了。
宋甜一边想,一边道:“晚上我就派人来镜坊这边,保护镜坊的安全。若是有人来砸镜坊,就当场拿住,这样方能寻找姚侧妃的把柄。”
她觉得这件事应该是姚素馨自己的主意,和韩王无关。
韩王就算再贪婪,也不至于在这时、以这样赤裸裸的方式掠夺霸占她的产业。
他会做的更细致,更隐蔽,也更彻底。
如果能证明是姚素馨自己的主意,那就好办了。
回柳条街的路上,宋甜坐在马车里,隔着车壁问秦嶂:“你现在能寻到二十个身手敏捷的闲汉么?”
秦嶂听力极佳,一边驾着车,一边问道:“是要用来帮富贵镜坊看家护院么?”
宋甜“嗯”了一声,道:“需要在镜坊后院住一段时间,事情结束,我自有谢仪。”
迎面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疾驰而来。
秦嶂一牵马缰绳,“欤”了一声,让马车靠南行驶,躲过了迎面的马车,这才道:“您请放心吧,我回去就安排,这二十个精壮汉子今晚就到位。”
宋甜知道秦嶂安排的是赵臻的人,便不再多问。
一行人回到柳条街,已是傍晚时分。
马车停在了在仪门外。
秦嶂蹲身为宋甜安放脚踏。
宋甜下车时弯了一下腰,用极低的声音吩咐秦嶂:“你去查一查,姚素馨和韩王妃的关系。”
秦嶂抬眼看向宋甜。
这会儿夜幕已经降临,仪门外还没有张挂灯笼。
宋甜的眼睛在黯淡的光线中熠熠生辉。
秦嶂答了声“是”。
得知她爹已经回来了,正在上房歇息,宋甜便带着月仙直奔上房。
宋甜绕过影壁,发现上房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便停下脚步,待一个上菜的媳妇拎着托盘过来,便拦住问道:“今日上房有客?”
若是继母张兰溪的客人,她就不过去了。
那媳妇见是宋甜,满脸堆笑屈膝行礼:“给大姑娘请安。”
又道:“大姑娘,贺侍郎家的贺娘子来拜访太太,被太太留下吃酒。太太让家乐在旁弹唱,让锦姨娘在一边作陪,煞是热闹。”
宋甜听到上房传来贺兰芯的娇笑声,便道:“我爹也在?”
那媳妇是个聪明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笑眯眯看着宋甜。
女客自有太太招待,男主人哪能在场?
不过贺娘子与老爷情分不同,自然得老爷也在场了。
可是说出去毕竟不好听,因此她不肯明说。
宋甜见她机敏,吩咐紫荆赏她二钱碎银子,让她下去了。
待那媳妇一走,宋甜转身带着紫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