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萧坤宁听着鼻音甚重的一字心口跟着扑腾跳了两下,谢玙缓缓松开她的手,像无事人一般走向屋前的台阶。萧坤宁下意识止在原地,谢玙这么要强的人是不会在人前露出她的软弱。
高阳却要跟着她继续往前走,她下意识就将人拦住,恳请道:“殿下,让她自己去。”
“你倒是挺心疼她的,可惜,跟这么一人相处,你没发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高阳脚步停了下来,视线紧黏在谢玙的背上,面前忽而闪过人影,萧坤宁挡住她的视线。
少女瘦弱的身子坚毅若城墙,心思坚定,她无端叹气,道:“你喜欢谢玙哪里?”
“你喜欢赵熙然哪里?”萧坤宁丝毫不让,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不知怎地,她很担心谢玙。
谢玙看似坚固,实则内心不如寻常人,她有自己的软肋。
高阳被人这么生硬拒绝后,只能转回视线,看着不卑不亢的少女:“你为什么直呼其名?”
“那是因为赵熙然觉得有我这么大的女儿很丢人,会让别人以为她很老。要不是喊赵东家舅父,她还想让我喊她姐姐。”
赵熙然年过三十,保养得好,一般看不出实际的年龄,但是萧坤宁一句母亲喊出来,就让她觉得自己老了。
“就这么简单?”高阳想破脑袋也没有发现赵熙然这个癖好,喊姐姐?
真是不要脸。
天色渐渐晚了,暮色四合,萧坤宁坐在台阶上候着,托腮望着被黑色覆盖的密云。
长安城内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朝臣下衙后,各自回府,不敢在外逗留。
文与可回府后却见府上来客,一身霁青色裙裳的女子端庄地坐在屋内花梨木的椅子上,面色凝重,双手交握,从这些状态中可以看出她的焦躁与不安。
她大步近前,“萧姑娘有事吗?”
萧闻雪听声惊站起来,见到官袍下正气凛然的女子后,心中涩得厉害,她颔首点头:“有事的。”
两人上次见面还在寺中,距离今日,已有不少时光。
文与可请人坐下,在见到她紧蹙的眉梢后,下意识想起萧府的秘闻,说是秘闻,实则许多人都知晓。萧闻雪站着嫡长女的位置,却并非是萧家的人,被不少人看轻,听手议亲很难。
家世高的看不上养女,而官位低下的家族又被洛氏不喜,这么一来二去,萧闻雪就更加尴尬了。
“萧姑娘有事大可直言,我能帮的都会去做。”
文与可态度和煦,出口的话也很和善,这反让萧闻雪到口的话说不出来了,心中满是踌躇,对面的文与可又道:“您直说便是。”
萧闻雪苍白的面容上满是红色,就连那双洁白的耳朵也跟着通红,文与可观察细致,见状略有些明白,道:“您想让我帮您……”
欲言又止使得萧闻雪愈发羞涩,喉咙里就像卡了一团棉花一般梗住。
两人同时保持着沉默,文与可面对新帝本就棘手,虽说是她和谢玙联手将新帝推了上去,可到了这个时候,谢玙不在,她一人着实是孤掌难鸣。
沉默须臾后,她先开口:“萧姑娘蕙质兰心,才德都是好的,文家事情多,您也知晓洛阳文家的烂摊子。虽说是假的,可面对的时候却是真的。”
文与可是女子,知晓女子的艰辛,对于萧闻雪无助的做法,她选择的是谅解。
萧闻雪恍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杏眸,“您怎地知晓?”
“猜测罢了,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帮您,带事情大定后,我们便和离。”文与可坦然道。
正大光明而又善解人意,这样的女子是萧闻雪从未见过的,文与可坦荡,是长安城内的清流,她现在信了传闻。
文与可与谢玙相比,各有千秋,她诚恳地道谢:“文大人的恩德,我记住了,今日是我唐突,幸好大人不见怪。”
文与可摇首:“姑娘客气了,今日是我主动提起,文家贫寒,给不了您多少聘礼。”
萧闻雪被她坦荡的气度所震慑,不自觉道:“文大人的人品实属难得,若是没有聘礼,想来也有许多人愿意。”
文与可笑笑不语,那又如何,失了萧坤宁,心终究是填不满的。谢玙有旁人没有的东西,智谋不说,毅力让人就叹息了。
两人说定后,一场假婚事就定了下来,隔日文与可就请人去说亲,恰逢新帝登基不久,朝堂上下人心惶惶,萧府没有声张就答应下来,行六礼,洛阳文家知晓后就跟着派人过来。
一见是萧家就不敢声张,又听闻是养女,总觉得萧家高攀文家,话里话外都不怎么乐意,好在文与可能震得住宵小之辈,没有将事情闹大。
亲事定在来年春日,萧闻雪见到婚书后松了一口气,好在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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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坤宁等了半日没有见到谢玙出来,被高阳‘请回’客院子里住了下来。
一连三日,谢玙都没有露面,她就开始坐不住了,吵着要见人。
高阳被她闹得头疼,那股悍劲像极了赵熙然,吵了几次后就慢慢地松口,让她去找谢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