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盏辛板着脸,一手将小家伙拎起来:“煦儿,今日皇舅的课这么早就毕了?”
“煦儿没去……皇舅布置的课业太难啦,还是外公好说话。”一提到课业,小家伙便耷拉着脑袋,在空中四肢叉巴着挣扎,“煦儿不想背书,煦儿想和母后玩。”
“不许。”白盏辛将他丢到春枝怀里,严肃地紧,“上完课才可以玩。”
“哼!”不满地小嘴嘟囔,他奶声奶气絮絮叨叨,控诉对白盏辛的不满,“父皇小气!总是霸占母后,皇舅说过,宰相肚里能还能撑船呢,可父皇肚里连煦儿都放不下!”
哈?
这小家伙,竟然敢引经据典地说他小气?
白盏辛正要苦口婆心教育一通。
佟陆陆眼见父子俩又要因屁大点事闹腾,赶忙将桂花酿抱到石桌上,摘了手套,往景煦的小脑袋瓜上重重亲一口:“乖,去把课上了,回头母后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他甜甜一笑,川剧变脸似的朝白盏辛做了个鬼脸,转头便怕的要死地举小手狂拍春枝的肩膀,让她带着他快跑。
小屁孩!
白盏辛不满地转过身,一把将佟陆陆楼入怀中:“方才的,我也要。”
“和孩子置什么气,”她乐呵呵笑两声,攥住他的衣襟,垫脚吻上他温润的唇瓣。
被他满是醋意地回吻一通,佟陆陆忙蹿上石桌,向他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登登登登,看!我早前新酿的桂花酿,来尝尝吧!”
且说景煦被春枝抱回东宫,方迎上已等候他整整一个时辰的佟伊。
对此,佟伊已经习惯了。
当初白盏辛坐上皇位封他为太傅,他就已在脑内联想过无数次:白盏辛的儿子,一定和他一样难伺候。
再加上后来白盏辛与佟陆陆大婚,他不详的预感就越发强烈。
果不其然!
白景煦从小便展现出超于同龄孩子的“奇异思维”,他虽说不烧杀抢掠,不纨绔戏弄,心性纯良,但他每每说话、做事,均让佟伊摸不着头脑,在“歪门斜路”上越走越远,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语重心长于小太子身旁坐下,“今日,我们就学这一句话。”
白景煦眼巴巴盯着他,小腿在椅子下瞎倒腾,上身倒假模假样坐得笔挺。
“君者,国之掌舵者也。”佟伊笑问,“景煦,这天下,谁最大?谁说了最算?”
景煦认认真真思索一阵,抬头喊道:“母后最大!”
???
佟伊一头雾水,连忙矫正:“不不不,是你父皇最大,你父皇才是有实权的君主呐,你母后只是皇后,母仪天下即可。”
白景煦复垂脑袋想了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对,皇舅错了~母后最大,母后说了最算数!”
这孩子没救了。
佟伊长叹一口气:“好好好,你母后最大,但先不说你母后好不好?咱们今天说的是你父皇,你父皇是君,将来,你也要当皇帝。那如何才能做一个好皇帝?自然是,心系于民,爱民……”
他话还没说完,白景煦瘪瘪嘴,小萝卜手抱臂,咂嘴忿忿道:“哼!那父皇一定不是个好皇帝!”
这孩子,瞎说八道什么?
佟伊忙抽出帕子,东张西望一番,确认没人听见此等虎狼之言,方擦擦脸上的冷汗:“景煦,勿要胡说。纵观东秦朝堂这多年的风雨、如今的昌盛,你父皇当仁不让,是个明君。”
“皇舅,你说好皇帝心系于民,爱民,但父皇他满心都是母后,也最爱母后,以此看,不是个好皇帝。”他偏生不停,继续叨叨,“那我以后,也不是个好皇帝,父皇说了,无论如何母后为大,以后我也心系母后,爱母后,哪里顾得上人民?”
噗
佟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此刻,他终于设身处地尝到了佟萧当年面对幼年佟陆陆的滋味。
他将景煦的椅子转过来朝他摆正,语重心长:“景煦啊,爱你的母后,固然无错,但也要心系人民啊,这两者不冲突,不冲突。”
不冲突?
白景煦瘪瘪嘴,水盈盈的眸子望向天花板:“那皇舅,倘若天下只剩一块厚皮猪肉了,一个平民和母后都要吃,那要给谁呢?”
???
“你放心,你母后绝不会没有厚皮猪肉吃的。”
“万一呐?”他不依不饶。
“那就切开来分着吃!”
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佟伊慈爱地抚了抚白景煦的头,笑而不语。
他要缓和一下此时内心的冲动,以免随时随地都想罢官走人。
“算了景煦,咱们今天学别的。”
好歹他列了许多计划。
佟伊十分自得于自己的先见之明,决意先不教他一切涉及到佟陆陆的内容:“我们今天不学君,也不学民了,学学臣如何?”
“好。”他点点头,坐正了身子,认真聆听。
佟伊满意地点点头,念道:“臣子分为忠臣、佞臣,忠者,善谏也,鉴也,君照以自省也。佞者,左右摇摆不定也,善阿谀奉承、阴奉阳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