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人执着的目光炙热得打在她脸上,清冷的面容上,偏偏生了双多情狐狸眼,又偏偏专情于她,这不是活受罪吗。
鬼使神差的,夏枫轻轻扯了扯嘴角:“天京。”
手在裤腰两侧握紧,何子秋咬住下唇,不甘得望着她:“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风姐姐,那你能不能收下我刚做的点心?可能做得有些急,不知口感好不好,也好给你路上当口粮。”
“好!”
夏枫不假思索跳下来,一把接过那包袱,“谢谢,我走了,我们有缘再会。”
天色不早,夏枫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一个弹跳跃上一旁的树,咻咻咻几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身手之矫健,在这不易行路的崇山峻岭,任凭何子秋骑马也追不上。
像个渣女。
“公子,公子。”百草这才找到自家公子,气喘吁吁得拽住他,“快走吧,家主发现你不在,可生气了。”
何子秋伸着脖子,爬上石头,望眼欲穿,却再也望不见那个人,他眸光渐渐暗淡。
按照凤姐姐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来找他的,天下之大,他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思及此,何子秋的目光倏然透亮起来。
他一定要去天京。
一定。
……
何家的小拖车,在山路里艰难得禹禹而行。
何子秋迷迷糊糊趴在拖车上睡了一觉,待他醒来,周遭众人仍马不停蹄得行路,像在逃难,紧张的气氛不言而喻。
“百草?”他揉揉眼睛,略感不安,“我们行了多远了?是不是该歇息歇息了?”
百草额头上冷汗涔涔:“公子,家主说一刻也不准停。”
“为何?”何子秋薄唇紧抿,他跳下小拖车,“阿娘在哪?”
不下车不知道,他脚刚落地,发现众人行色匆匆,走得飞快,他险些跟不上。
勉强赶至队伍前头,何子秋方发觉,万贯家财,阿娘只来得及带上最值钱的宝器出门。
如此匆忙,究竟为何?
“阿娘!”何子秋赶上队头,才瞥见阿娘的背影,身后忽吹来一痕冷风。
劲风携着箭矢,刺穿她身边家奴的头颅,白色的红色的一应喷射而出,溅了他满脸。
何子秋瞳孔震颤,触到脸上温热热的黏糊糊的一片,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阿娘与百草用力护住。
箭簇一根根擦身飞过,身边的家丁系数倒地,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何子秋别过头不忍再看。
扑通!
他惊吓得睁开眼,却见一男子直挺挺倒在他身边,死状惊恐。
“阿爹……阿爹!”
“快,护子秋走!”
会点武功的家奴们纷纷将何子秋护住,任凭他挣扎,死也要连拖带拽得将其带走。
“阿娘!我不走,阿娘!”何子秋紧紧拽住阿娘的手腕不放。
金器穿透之声自耳边炸裂开来,血色的花又一次绽放在何子秋的脸边,他尽力瞠目。
阿娘温热的手反攥住他的,声音从没如此苍老无助过:“是贤王……我们得罪了贤王……我们无路可逃了……”
第3章 哪个贤王?
夏枫哼着小曲,一路翻山越岭,果真在第三日夕阳西下前到达最近的城镇——俞县。
她这飞一般的速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何子秋给的点心她一点不剩,好吃!
把食盒与包袱留下,夏枫在集市里随意买了些点心装入,当口粮随身携带。
在山里头过得久了,夏枫难免穿得跟野人似得,一身鹿皮,身上弥漫出一股大山的气息,头发也梳不平整。
她去钱庄取了点钱,买下一套红衫玄裤,找来个梳洗的小奴,终于焕然一新。
摸摸头上简单的马尾,夏枫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甩甩头。
曲折的铜黄镜面盖不住线条流畅的白净面庞,精致分明的下颚线浑然天成。一双淡泊的清凌凌的眼、高挺精致的鼻梁、丰润的花瓣唇组合精绝。
此等世间绝色,图叫那小奴移不开眼,怔怔望了数回:“小姐可真好看,比男子还好看。”
原主吃好喝膘肥体壮,夏枫穿越后刻苦努力,早就把自己饿瘦了,又因长期泡在瀑布底下,皮肤雪白光滑又紧致,胜过此间一片男子。
她满意得不停点头,扔给小奴一串小费:“县里有可以雇马车、车夫的地方么?”
“小姐要去哪?”
“天京。”
“天京路途遥远,此间崇山峻岭,怕无人敢接……倒是有个小镖局,近日赶巧要往天京送些货物。”
“在哪。”
往来镖局,是俞县仅有的平民战斗力。
镖局里的女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组成联通俞县与外界的桥梁。
简陋的大门坐落在县城的集市旁,夏枫刚赶到时,正巧瞅见镖局老板正在上货,粗略数来,约莫有十来车,是个大生意。
“要我们带你一程?”镖局老板姓沙名曲,是个肌肉女。她噗嗤一声,从头至踵扫视夏枫一番,眼睛里迸发出浓浓的不懈:好几年没教训过这么嚣张的臭丫头了。
“哪家来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走开走开,别妨碍老娘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