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霜看得连连皱眉,邱怀寒见他脸色难看,以为是觉得罚的不够,连忙劝道:“暮霜啊,失手打伤同门这事可大可小,但齐晏既然并无大碍,顾沉砺你罚也罚了,就饶了他吧,再打下去,恐怕要打死了。”
亭台上有两个座位,但容暮霜并未坐下,他紧紧盯着圆台上的人。
当书中虐打主角的情节就这么赤/裸/裸摆在他面前,心中波涛汹涌,雪白的圆台上此刻被顾沉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顺着那龙纹雕刻蔓延开了。
容暮霜从来不知道,人体内有那么多血可以流出来。
容暮霜看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近乎透明。
若说原本他打的抱大腿的主意,那此刻亲眼所见顾沉砺被虐打,只剩下心疼,好好的孩子,跪在血泊里一声不吭,倔强又心疼。
“住手。”
或许是他声音太轻,也或许是他声线有些颤抖,圆台上的两名弟子并没有停下。
容暮霜不知道的是,圆台离亭台太远,需得用灵力传音才能让弟子们听到。
“啪”
又一声落鞭声清晰传入容暮霜的耳中,令他心中一抖。
容暮霜白皙如玉的手指逐渐收紧,整个人细细颤抖起来。
他能感觉到圆台中央的人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而他,明明可以救。
为什么不停手,停下来啊!
容暮霜眼前一晃,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翻出亭台,直接从上面飞身而下,落在了圆台上。
他银边白袍一挥,两边挥舞着荆棘鞭的弟子应声倒飞出去。
白袍翻飞,银发轻扬,那人如神祗翩然而至,落于染血龙纹之上,睥睨众生。
“我说,住手!”
第2章
邱怀寒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容暮霜一身雪白与圆台白砖融为一体,却又在殷红的血泊中分外显眼。
“暮霜仙尊怎么亲自下场了?”
“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暮霜仙尊生气,这眼神好吓人…”
“一定是顾沉砺惹怒暮霜仙尊了,看来今日顾沉砺难逃一劫。”
“暮霜仙尊也太好看了吧,说他已经羽化成仙我都信!”
容暮霜不顾大片鲜血会染到十瓣莲花,在顾沉砺身前蹲下。
主角散乱的墨发贴在削瘦的脸颊两侧,将本就轮廓分明的脸衬得更加骨相。那因为失血过多极近苍白的面容比容暮霜更加惨白。
顾沉砺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只是看着靠近的容暮霜,勉强抬眸。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瞳,却因为充满了血丝有些发红,仅仅是一个抬眼,容暮霜却感觉到滔天的杀意,抬起的手猛然顿住,没能再往前一寸。
容暮霜忽的想起原主—他这具身躯原本的结局:
那是一间极黑的屋子,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扇窗户,唯有一道与墙壁严丝合缝的石门。
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人蜷缩着,没有光,满头霜雪也隐匿在了黑暗中。那一身金绣十瓣莲花的衣袍被染上了血污,大片大片的血迹渲染了白衣,双手垂在地上,仔细看他的身体在颤抖,手却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被废了。
谁曾想,昔日高高在上的暮霜仙尊竟被囚禁在小黑屋里日夜折磨。
容暮霜脸色更加难看,谁和他一样重新投胎却已经知道是个惨淡结局了。
不行,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既然老天让他带着记忆重新活过来,不管是所谓的书中世界,还是别的什么,他就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可贵。
只是这极具杀意的眼眸并没有持续多久便闭了过去,顾沉砺终究没能坚持出,一头往后栽了下去。
就算倒,也控制住不倒在前面那人的怀里。
容暮霜连忙将人拉住,护住他不栽下去,轻轻叹息一声,去解束缚着顾沉砺的锁链。
他没能解开。
锁链上似乎有特殊的机关,容暮霜不清楚不敢乱解,只能对邱怀寒传音:“掌门师兄,我解不开锁链。”
邱怀寒飞身落下,直接挥手,两道灵力打在锁链上,简单粗暴地解开了。
容暮霜:“……”
容暮霜看着比他高的顾沉砺,选择了将他背在身上,朝凌绝峰走去。
邱怀寒见他大有徒手将人背回去的打算,连忙拦住:“你自己身子也不好,把他放下,我让人送他去阮当归那里医治。”
容暮霜侧头看了一眼呼吸浅淡的顾沉砺,他现下还不会使用灵力法术,若是真的将人背回去,恐怕半路顾沉砺就得撒手人寰。
容暮霜淡漠地扫了周围弟子一眼,点了头。
他看着其他弟子将浑身是伤的顾沉砺送走,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目光,打算离开。
邱怀寒见他一言不发就走,连忙跟上去,果然见容暮霜面色苍白,拉起他几步到了凌绝峰。
留在圆台边上的众弟子大眼瞪小眼。
“暮霜仙尊怎么好像看起来很着急?”
“怎么可能,暮霜仙尊可是巴不得那小子死了。”
“可是仙尊刚才还打伤了方圆峰的两位师兄,又着急忙慌地把人送去阮师叔那里……”
凌绝峰是知行山上最偏的一座山峰,知行山中间是主峰,四面被六座山峰包围,而凌绝峰在这六座山峰的后面,虽然偏僻,却也是最清净的,平日少有弟子往凌绝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