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卿,你到前面来,太后面我看不到你。”毕世说。
在一众学员艳羡的目光中,考卿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挪到前面。
前两排都不行,毕世非得让他站在最前面。
“你基础不好,往后面钻什么钻?”毕世小声训他,“别太害羞,现在都不敢站在人前,以后上台观众这么多,怎么办?”
考卿心想,不,我不是害羞。我也不是怕观众,我是怕你。
但他不能说,因为教室里还有很多学员在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再者说,即使他对毕世疑心重重,也无法就这样给毕世盖一个“居心叵测”的认证戳。
况且,他确实很想学好舞蹈,很想在舞台上证明自己。
因此,毕世捏他的肩膀,让他放松肩颈,他忍。
毕世敲他手臂,让他抬高点用力点,别像根面条似的,他忍。
毕世隔着衣服摸他腹肌,让他动用核心力量,动作要有弹性,他忍。
考卿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忍耐能力。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任由另一人如此撒野都能忍住不骂人。
果然,社会是人成长的催化剂。
考卿为自己的成长速度感慨万千,不知是苦是甜。
作者有话要说: 主题曲及歌词来源:我瞎编的。
旋律请自行脑补(反正我没补出来
☆、节目首播
学习舞蹈对于考卿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他的记忆力很好,能快速记住所有动作的顺序,但手脚却总是不听使唤。跳起舞时,考卿总觉得自己的四肢并没有和大脑正确连接,以至于腿脚上就快要显示断网时的黄色警示牌了。
他本以为参加选秀前的那三天突击学习就已经算是魔鬼训练,但练习了三天主题曲后,他发现前者只能算是天堂里新生的安琪儿学走路一般的强度。
在观看初舞台时,考卿对这些参赛选手其实没有那么看重。他觉得大部分人都是草台班子,许多的网红和业余唱跳爱好者来吸一波流量而已,就连考卿自己也是抱着赌气和试着玩的心态来的。
即使他不了解这个行业,但也知道在这个选秀节目过剩的时代,靠一档节目一炮而红早已成为不可能实现的妄想。更何况这还是一档新成立的视频公司的第一档自制综艺。考卿认为,这些人应该心里都明白,这档节目注定只是淹没在海量综艺中的一颗细小的沙砾,掀不起浪花。
可是,他们却在那样拼命地练习。
没有人放弃,也没有人偷懒。每个人都在或快或慢地奔向心里的那方舞台。包括考卿。
第四天时,七点的闹钟响起,考卿却忽然很不想起床。
他知道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对他这种基础不好的人更应该抓紧时间。可正是因为时间紧迫。他才越发不想面对。
昨晚他们又在练习室跳到十二点多,这样的生活自第一天就持续下来。动作早已在前两天学完,之后便不再排课,全是自由练习,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重复和练习。
每天从七点睁眼开始,到深夜跳不动为止,唱歌和跳舞充斥了全部的生活,考卿觉得很疲惫。因为这似乎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生活。他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喜欢自由无拘束的感觉,喜欢在台上尽情表达个性和创造性。
可现在呢?
一个动作要重复不知多少遍,手臂抬起的高度都要精确计算,统一的制服和歌曲抹杀了个性和创意,集体生活剥夺了个人空间,摄像头入侵了私人领域。
考卿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自由了。
这是不是在本末倒置?他是不是在与理想的生活背道而驰?
考卿能感觉到,离他很近的毕世已经掀开被子在换衣服了。
一开始,考卿不愿意接受这种早睡早起的作息。他是非常合格的夜猫子,不到凌晨三四点根本没有睡意,不到大中午根本起不来床。
但这种不仅断网还要运动一整天的类似劳改犯的生活改变了他。现在的他,晚上十一二点回来,洗漱完毕就可以倒头就睡。而他的私人手机在主题曲发布回来那个晚上就被选管发现并没收了。
舍友们陆陆续续都起床了,只有考卿还维持着与地面平行的姿势。
尽管入住第一天时那两个大萝卜闹了些不愉快,但这几天他们相处得还算和谐。不可否认的是,毕世在其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毕世总是能及时体察到每一个舍友的情绪和状态,提前把可能发生的矛盾悄无声息地化解掉。这一切都发生在其他人很难注意到的时候。
考卿用被子蒙住头,直挺挺地躺着。从声音判断,两个萝卜和胖……庞大海都已经出门去练习室了,莫逢风出门前想要把考卿叫起来,但五分钟过去了,他没有成功,只好垂着脑袋一个人走了。
宿舍里没有别人了,考卿这才把头露出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盯着头顶的木床板发呆。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
考卿木木地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是毕世。
毕世把饭盒放到桌子上:“不想起的话,先吃个早饭再睡回笼觉吧,趁现在不忙,三餐要规律,否则胃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