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墨抱起人直往车子里跑,把人安置到后座躺好后,马上发动车子,已是凌晨一点,街道上几乎无车,很快,就到了私立A医院。
贺楚墨抱着宋子澄急匆匆找医生,接下来是一阵忙乱,检查,开药,挂号,吊水,缴费,贺楚墨听着医生的安排四下乱转,终于能闲下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医院安静,偶有孩童哭闹声,贺楚墨手里拿着医生刚刚开的药,胡渣微现,一脸疲倦。回到注射等候室时,只见正在吊水的宋子澄,不知何时睡过去了。
宋子澄头微仰起,歪到一边,身子几乎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长期坐着的姿势似乎让他有些难受,呼吸都夹着浓浓的鼻音。
贺楚墨揉了揉太阳穴,坐到他的身边,人未坐定,宋子澄仿佛听到动静,头一动,歪得更厉害了。
贺楚墨无奈,轻扶起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只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
但贺楚墨很快就后悔了,吊水还得等好一会儿,肩膀已被压得直发麻,尤其是宋子澄的一头小卷毛,只要他一动,那毛茸茸的头发就像是不停地在挠他,总觉痒得厉害。
贺楚墨坐得难受,但又不好叫醒宋子澄,毕竟是自己心软给他靠,总不好把人推开,于是贺楚墨此时的脸色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墨黑墨黑的。
注射室里人并不多,贺楚墨盯着宋子澄的吊瓶,数着一滴一滴的药液,困得想打瞌。这时,一名老者走了过来,在宋子澄跟前站定。
被人打扰,贺楚墨脸更黑了,但看到对方是位老人,只得强打起精神来。老者身穿医院的大白褂,双手负在背后,弯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宋子澄,又看了看贺楚墨,瞥见宋子澄手边的病历本后,戴起老花镜,拿起病历本,自顾翻阅。
“老医生?”贺楚墨留意着老者的动静,一见他翻看宋子澄的病历本时,忍不住出声。
“稍安勿躁。”老者托了托眼镜,头也没抬依旧看得认真。不多时,老者把病历合上,放回原位。
“你就是小澄的未婚夫?”老者收起老花镜,问。
这语气听着显然是认识宋子澄,但贺楚墨不知道这位老医生是宋子澄的什么人,听得他这样问,便点了点头。
老者双手负背,盯了贺楚墨半响,慢慢道:“小澄闻不得鱼腥味,下次记得了。”
“???”
贺楚墨一怔,微愣中目送着老者的身影越走越远,心里有些莫名,宋子澄闻不得鱼腥味,与他何关?
等下,这位老人该不会是以为,是自己逼他吃鱼了吧?
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贺楚墨心里顿时憋气,不管不顾,粗暴地推了推宋子澄。
“该起了。”
“嗯......”宋子澄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只觉不舒服,一声呢喃,半眯着眼睛,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人,茫然得恍如仍在梦境。
“醒醒。”贺楚墨瞪他。
慢慢回神,宋子澄脸仍露呆滞,脸上因睡觉姿势留下了浅浅的红印,他慢慢坐直了身,看了看自己手掌的针头,又看了看输液瓶,自觉忽略了贺楚墨的怒目,声音乖乖的,“还没有输完。”
贺楚墨看着宋子澄那张仿佛被自己欺负而变得可怜巴巴的脸,满口恶言也说不出了,只好继续瞪他:“我知道!”
“哦。”宋子澄打了个大呵欠,眼角顿冒泪花。
一拳打在棉花上,贺楚墨非常不满意宋子澄的态度。大晚上的,自己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忙上忙下照顾一个半病不残的人,累死累活一句谢都沾不到不说,刚还被一个老人家暗刺了一下,心态简直要崩了。
贺楚墨满腔火气发作不出,双手抱胸,严目怒瞪,显出了平日总裁的威态,“你要是有话对我说,就现在说。”
已是凌晨三点,宋子澄被折腾困了,脑子还在状况外,被贺楚墨那么一问,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要说什么?”
贺楚墨板着脸。
宋子澄知道他要生气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想,道:“是医药费......对,医药费!我这就把钱转给你。”
“我缺你那点钱?”贺楚墨气炸,恨不得在他脑子上敲一记。
宋子澄苦着脸,他其实只想睡觉,什么话都不想说。
贺楚墨:“医生说你是胃病犯,你说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忙了一天,太累了,直接就去睡觉了。”
宋子澄不知为何没敢看他,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针口,声音细细的。
“没有吃鱼?”贺楚墨反问。
“没有啊......不......”宋子澄缩了缩脖子,改口道:“其实是吃了一口,就真的就一口,我知道你爱吃,我吃一口后就没有再碰了......还放回锅里好好热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楚墨道:“你是不是吃不了鱼?既然吃不了,为什么还要吃?”
宋子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吃不了鱼,只是闻了鱼腥味的话,胃会不舒服......”
贺楚墨蹙眉。
宋子澄一看他满脸不耐烦就紧张,语带讨好,“我不是说李姨煮的鱼不好吃……我胃痛跟李姨做的菜没有关系,我只是因为有些累过头了,胃才会不舒服的。”
宋子澄有些忐忑,李姨是贺家老宅的人,贺楚墨搬出老宅后,也是她一直照顾贺楚墨,负责他的起居饮食。自己现在闹到医院,就怕贺楚墨误以为自己对李姨的饭菜不满,故意折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