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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吉洛食不知味,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只恨没长出一身眼睛,他抓起佐餐的黄油块就当小面包啃,幸好男仆服侍他擦手后机智地拿走了热毛巾,否则他恐怕会疑惑那块软绵绵的白面包为何怎么咬也咬不断。
    高强度的输入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连续亢奋了十几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提出抗议,酸液般的疲惫渗透每一颗细胞,安吉洛累坏了,他朝卧房走去,因习惯在思考难题时抓挠头发,那头乌黑的发丝东翘一绺西翘一绺,像只被啄乱了绒毛的小鸟。
    他的思绪停不下来,脑子仍高速运转着。
    伯爵是否在借此暗示他的真实身份?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米八七的身高要如何暴增到两米以上呢?
    骨骼、肌肉的形变过程又是如何发生的?
    ……
    他好奇得忘了害怕,恨不得闯进伯爵卧房把他拖出被窝问个明白。
    然而,就在这时……
    幽邃回廊的纵深处传来一声暴戾的狼嗥。
    “嗷呜――嗷呜呜呜――”那狼嗥极}人、惨绝,一折一折,连绵不断,刮骨钢刀般挫磨神经。
    安吉洛步子一顿,头皮蓦地发紧。
    叫声自他正前方传来,但距离很远。
    那差不多是安吉洛卧房的方位。
    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卧房……
    难道是伯爵?
    安吉洛的蓝眼珠一转,警惕地朝后方退了几步。
    虽然今夜并非满月,但那嗥叫中充斥着贪婪、yu望与狂暴的意味,似乎嗥叫者毫无理智。
    安吉洛心中升腾起一种相当糟糕的预感……
    突发的诡异事件将他从求知状态中扯出,积累多日的恐惧疑虑在一瞬间汹涌回笼,来势凶狂。
    他打了个激灵,再无丝毫迟疑,拔腿便朝实验室狂奔。
    无论如何,他认为那扇黄铜大门足以抵挡血肉之躯。
    然而,他转身逃跑的举动似乎刺激到了嗥叫者――按常理而言这不可能,他们距离太远,对方甚至不该察觉到安吉洛的存在,可眼下之事未必能用常理推断。那东西沉默片刻,骤然朝安吉洛逼近,短短几秒钟,自遥远处传来的嗥叫一下子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安吉洛狂奔不止,扭头匆匆一瞥,回廊深处玻璃爆碎,壁灯盏盏熄灭,“呼哧呼哧”的疾喘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扑卷而来。
    黑暗侵袭。
    安吉洛不敢再看,扬手将厚重的笔记掷向身后,狂奔着摸出钥匙,在脑内排演开门关门落锁的每一个动作。
    可是……
    他跑不过那东西!
    腥甜滚烫的吐息混合着细小液珠扫过安吉洛的耳畔。
    ――它亢奋得口水淋漓。
    他就要被追上了!
    安吉洛手背浮起青筋,五指蜷曲又舒张,一旦无法脱身,他会狠狠袭击来者要害处。
    他了解人体结构,他不仅能精准捕捉对方的软肋,还知道怎样的袭击手法能让人更疼,疼得浑身发软。
    可就在这时,安吉洛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砖石震颤,像是有个大块头被撞到墙上。
    “按住他抠他的喉咙!让他吐出来!”有人高呼,“神经稳定剂!可可碱中毒,去取神经稳定剂!”
    那嗓子喊得破了音,可安吉洛听得出那是迭戈。
    “嗷呜呜呜――”
    “嗷呜――”
    几名前来帮忙的男仆纷纷引颈长嗥,似乎在召唤同伴。
    安吉洛更不敢停,他跑得脚底生风,身后又是一阵挣扎扭打声。迭戈与另外几名男仆依次发出吃痛的闷哼,狼嗥与血腥气再度逼近。安吉洛不敢浪费哪怕一毫秒的时间查看情况,他跑得连肺都快炸了,幸好在被那玩意儿再次追击至危险距离之前,他一头扎进实验室并使出吃奶的力气反身关门落锁,锁簧弹响的一刹那,那玩意儿“咣”地撞上黄铜门板,四壁震颤,几个标本罐晃下展架,碎成一地水亮的玻璃屑。
    “伯爵!?是你吗!”安吉洛高喊,“阿昂佐?十一号?”
    对方不答,只凄声长嗥,一下又一下,不要命般轰击黄铜门,那厚重门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膨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
    安吉洛不再试图沟通,冲到药品柜前翻找神经稳定剂和口服催吐剂。
    他很快就找到了。
    因为这两种药剂都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
    门板变形程度愈发严重,安吉洛双手抖得旋不开药瓶。
    他咬住口腔内的软肉,让疼痛迫使自己冷静。
    这招效果不赖,他勉力将神经稳定剂吸入针筒,旋开催吐剂……做好了准备。
    是的,准备做好了,可接下来该如何?
    安吉洛不确定伯爵――直觉告诉他那东西就是伯爵――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伯爵疯了,一个疯狂的……狼人。
    他就算想把他撕成碎片也不奇怪。
    安吉洛放下药剂和针筒,焦躁地四下寻觅。
    他需要一件称手的武器。
    实验室里没什么合适的工具,他顶多可以在追击战时推倒书架砸人,解剖刀是有,可惜太短,相当危险。忽然,安吉洛目光一转,落在那具狼人骨架标本上。
    狼人骨架高两米多,有一双极长、极粗壮的股骨――也就是大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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