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禵下意识的欠身抬手,不要跪,素素――
谢王爷!哄然而响的人群,惊回了允禵的神思。再看去,高矮参差的人群中,已经炕到那朵白jú。
奴婢倚熏,庶福晋吩咐,以后由奴婢伺候主子。素素打量了一下她,眉眼甚是清秀,不过――,毕竟三十好几的年纪了,素素没有问。挥挥手让她先去歇息。心里七上八下的。
允禵放出来之前不久,达而其告老而回。素素没有qiáng留福婶。毕竟,夫相守,安享晚年是值得祝贺的事qíng。那天晚上,允禵为达而其破例摆了一桌,只有他们四个人。允禵喝多了,说起了西北,说起了皇阿玛,说了很多很多然后他握着素素的手说:素素,我们也告老还乡,捍?
好啊,还乡!还乡两鬓愁。
沙漏中,沙子无声的掉落。比起其他的洋玩意儿,素素更钟qíng这个。一看,能看一天。
想什么呢?熟悉的气息环绕过来,允禵的声音透着疲倦和兴奋。这两天先委屈你一下,等安顿好了。我们找个小院,你再带年儿过去,捍?
素素点点头,说道:不急。刚回来,这样做不太好。这里也不错,比景山的时候好多了。
允禵顿了顿,低头摩挲着素素的脸颊,新长的胡子有些硬,他又开始留胡子了。素素微微偏首,允禵追了过去,说道:今儿把我吓坏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跪呢!吓死我了,以后不用跪了。嗯!
素素就是论事:不跪不是太显眼了吗?十年专宠在先,当众不跪在后,这不是明显找茬吗!你还让我在你的府里呆吗!沙子还在不断的掉落,素素的眼睛有些直,喃喃的说着。仿佛是在问自己,还要呆吗?是啊,还有必要吗?现在除了他的皇阿玛和逝去的王位,他得到了很多,身边也恢复了喧嚣。那自己当初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发下的誓言是不是随着困难的过去,也算完成了?
允禵很有信心:你放心,我不是铁义风那个笨蛋。王府里的事qíng我不会让你掺合的。
素素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很多事,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解决的。看看外间,说道:对了,王府里都有什么规矩?你不是说宫里的丫头都不让化妆吗?允禵以前闲聊,说起过。还讪笑说,娘娘们老大不小的,嫉妒小姑娘。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是规矩。
素素道:王府里如果也不让有妆容,那我这里就不能有。你别为了我破了规矩。虽然是小事,可是别人看见也不好。
允禵一愣,想了想,说道:谁?两人正说着,倚熏端着茶送上来,允禵一如既往的抱着素素不放手,素素坐在允禵膝上也没觉得不合适,伸手接过茶盏,撇了撇茶叶沫,呷了一口。倚熏眼神晃了一下,站在那里没动。还有一盏。允禵奇怪的看看她,哦了一声,自己拿过茶盏放在了桌上。抱着素素没办法撇沫,就着素素的那盏茶喝了一口,倚熏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即低下了头。允禵继续问:一般也不可以,不过主子不在意或者有别的意思也就无所谓了。看你喜欢吧!
扭过头去问倚熏:你是哪个屋里的?
倚熏回道:回主子,奴婢原来是伺候庶福晋的。福晋想着吴主子刚阑熟悉,就把奴婢派过来服侍吴主子。原来还是贴身的大丫头。
你多大了?允禵若有所思的问
回主子的话,过了年就十六了。倚熏甚是机灵,说话间,眼神流转,听到允禵问年纪,脸上一红,羞答答的回道。
哦。允禵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噗哧一声笑了:你们庶福晋还真有心!倚熏刷的脸就红了。素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她耳朵似乎也红了,有些奇怪,看看允禵。允禵正好看过来,见素素有些莫名奇妙,gān咳一下,让倚熏先下去。
这才对素素说:你方才说的,就是她吧?素素点点头,心里隐约有几分明白。允禵到不避讳,说道:画乔,哦,就是今儿你见的那个庶福晋,想让她过来服侍我。在你这里不过是方便。
素素心里猜到几分,被允禵证实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突然想起以前为铁义风张罗纳的事qíng。现在毕竟不是圈的时候,允禵三四很正常。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涌上心头,手不由自主的攥成拳头。
允禵维持着笑容,默不作声,低头看见素素的手握成拳,复又从开,又握成拳,又松开如是往复若gān次,良久,素素下意识的摊开手,死死的扣在自己的腿上,不再握拳。允禵悄悄看她,素素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
素素最终也没有拿定主意,走一步算一步吧。十年的感qíng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允禵远比铁义风会黏人,但也比铁义风――复杂。谁也不知道最后结局,有一天过一天吧。眼前――
咽口唾沫,素素扭头看着沙漏,说道:哦,这样啊。也不错,你要觉得合适就和福晋说吧。
允禵拿过素素有些僵硬的手,把玩着说道:你没意见吗?看素素别扭的样子,说道:告诉我实话!素素吃惊的看着允禵,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深沉的眼睛。不是,见过,当他面对别人的时候,算计别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素素微眯了眼,这个允禵是陌生的,完全陌生的!
倏的低下头,半天没讲话,只有胸脯愈发剧烈的起伏。允禵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素素惊恐的眼神让他有点后怕,后悔自己没事找事。思量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其实
突然,素素一把推开他,连退几步,说道:要听实话是吧?从今往后,你若是敢碰别的人一下――侧步抬手,挂在墙上的宝剑,呛啷啷飞出剑鞘。允禵大惊失,伸手要去抢,哪里快的过素素。白芒过后,一缕青丝落地。随手一甩,长剑入鞘,好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到墙上,刚好挂住。
对目瞪口呆的允禵说:不管你放不放我走,也不管我舍不舍得你,到时候,恩断qíng绝,誓如此发!口里说的坚决,心里痛如刀搅,倔qiáng的挺着脊梁,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允禵连声哎呀呀,说道:你这是gān什么!我这不是逗你玩儿呢吗!赶紧连扯带拽的拉到自己怀里,柔声说:别哭了,别哭了。老大不小的人了,让别人看见了笑话。我这不是逗你玩儿呢吗!谁让你在园子里的时候老是对老虎他们那,我不是气不过吗。别哭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伺候你这个小姑奶奶都不够忙的,哪里有那些肠子。再说了,我也不敢呀!
素素是真的认真了,没听出允禵话里的调侃,说道: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对你的王府下手。现在我也没那份功力了。让我走当然好,你要是说王府的人不能随便出去,我也不介意随便找个院子养老。只要不见你就行!但是你一定要把年儿给我,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允禵有点吃味儿,也知道她是认真的,赶紧澄清:不敢,不敢!嗯,不是。不行,不行!伸出左手腕,上面有一条编织的细细的红绳,绳结处是一枚jīng巧的双鱼玉佩,鱼口含着两头的绳结,很是jīng。那是第三年头上,七夕的时候两个人互换的。素素的那个粗一些,是允禵编的。说道:你看,我们的红绳还在呢!你要是不理我,那我不剩下半拉人了,还怎么活?我不是说了嘛,就是想气气你!在园子里的时候,不都是你气我吗,我也没有离啊散的乱发誓,还把头发剪了,多可惜!
素素这才明白这家伙是没事找事,气也不是,恨也不是:你!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无奈的说: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来气人啊!
允禵赶紧点头:是是是,以后不了还不行吗?别生气了啊!伸手抹掉素素的眼泪,连哄带劝算是没事了。
躲在允禵的怀里,素素心里不踏实。十年了,太知道这个人了。什么时候玩笑,什么时候试探,就算自己再努钝,看了十年闭上眼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忍过去了,再次纳娶也是可能的吧?可是,自己这样做,对府里那些苦苦等了他十年甚至更多的人而言不是更不公平吗?左右为难,一时无语。
允禵招呼倚熏进屋,伺候两人就寝。
黑暗里,两人依然相拥着。允禵敏感的察觉到素素的别扭和逃避,半晌儿,压低了声音,凑在素素耳边,的说了三个字。黑暗中,隐隐传来素素释放出来的哭泣。允禵叹了口气,轻抚她的后背,说道:你为了我,改变了那么多;我又岂是无qíng之人。素素,相信我好吗?
胸前微微的点头,允禵抚摸着长发,喟然长叹:你不是那个江湖妖,我也不是什么皇子了。你会看到的,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改变。我们真的只剩下彼此了。
素素抬头看着他,不明白现在明明比以前好的多,为什么他会这么失落?下意识的抱紧他,两人依偎着沉沉睡去。
=========================
17日更新
剑已封尘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To:爱尔兰,哈哈,大大们真好,喜欢你那句心头自有清明在,何惧凡事乱纷纷。搜了一下百度,没有找到出处。应该九成九是原创了。先要个授权,偶已经收在本本里了,挂在MSN上,呵呵!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颜?
素素说是黑,允禵说是白。然后两人看着对方的衣服哈哈大笑,一穿黑,一着白。
允禵失望的看着门口,又看看痛哭的人群。都说死的时候可以看见爱人来接引,为什么他这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死早了?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素素没来,黑白无常也没来?
眼瞅着ròu身都让人抬走了,自己还在这里转悠,不是要一起走的吗?刚出门口,闪亮的世界映入眼帘。死后的世界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而是--的?
哎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允禵跌做在门里,竟然走不出去!
没有人接引,就过不了这道坎?那素素也走的早,当时也和自己一般在屋子里转悠吗?
允禵呆楞楞的坐在地上胡思乱想。
哎呀!上仙,您怎么坐在这里!正琢磨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穿着锗红袍的人,脑袋上的帽子竟然是反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