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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暖惊讶的半着嘴,转头看着程恪,眨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程恪抖开手里的折扇,掩着两人往后退过去,边退边笑:许你说,就不许人家唱?也不是坏事,唱就唱吧。
    李小暖一边叹着气一边摇着头,跟着程恪往旁幻术百戏一家家看过去,走了十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响亮清脆的叫卖声:卖鹌鹑馉饳儿!
    李小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忙拉着程恪往前奔去:
    快走,馉饳儿来了!就是他家,我吃过一次,记得他的声音,咱们去买馉饳儿吃!
    程恪笑着揽着李小暖挤过去时,馉饳儿摊前已经挤了满满的人群,李小暖拉着程恪,掂着脚尖探看着,流着口水排着队,程恪低着头,笑意盈盈的眼里,只看到了李小暖。
    两人慢慢排到前面,李小暖将手伸到兰初面前:十个大钱就够了。
    边说边转头看着程恪,笑盈盈的说道:这馉饳儿大,咱们两个吃一串就够了。
    摊主利落的扎了两个馉饳儿,拿着张枯荷叶,包着递给了程恪,李小暖指着醋碾子:蘸这个!我喜欢吃醋!
    程恪笑得手都抖动起来,勉qiáng蘸好了醋,退到旁边,将馉饳儿递到李小暖面前,李小暖就着程恪的手,小心的咬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示意程恪也吃,两人站在街边角落里,你一口、我一口吃着馉饳儿。
    远处,一声声沉闷的轰响,瑰丽的烟花在半空次第绽放,李小暖靠在程恪怀里,仰头看着远处的烟花,半晌,悠悠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程恪:这辈子能跟你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程恪眼睛亮亮的低头看着李小暖,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你是我的福气!
    远处的烟花明明暗暗的照着相依相偎的两人,温暖而安宁。
    【正文完】
    【番外】
    秀州越秀驿外,驿长和几个驿卒被客气的赶到了驿站对面,驿长却不敢就这么回去,驿卒自然也不敢走,几个人袖着手,伸长脖子看着驿站门口,整齐的如同一群吊着脖子的灰鹅。
    驿长看了半天,结实油亮的大车来了一辆又一辆,不是装的东西,就是仆从,车子来的太多,驿站里停不下,就结成阵停在驿站外,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人,就是个四品的堪合,可看这作派,哪象是四品官,至少是个一品,一品也没这个气势,看那几个婆子,那气派,跟那些诰命夫人不差什么,还有这些长随,得有几百个吧,个个jīng壮,看样子还都是练家子
    驿长正这琢磨间,一辆四角包铜、围着靛青绸围子、宽大非常的车子在驿站门口稳稳停住,一个一身素白、眼神锐利、帅气非常的中年人利落的从车上下来,回过身,伸手扶了个穿着银白连帽斗蓬的妇人出来,驿长和几个驿卒看直了眼,虽只是背影,可那份风姿已经能让人看傻眼了。
    中年人牵着妇人走到驿站门口,妇人停住步子,仰头看了看驿站大门上挂着的匾额,侧头和中年人不知道说着什么,中年人听了妇人的话,笑着点了下头,依旧牵着妇人的手,转过身来。
    驿长和驿卒半张着嘴,一群呆鹅般看着妇人,天底下真有美成这样的人!就是天仙也比不上!
    傻啦?没听到爷问你话呢?旁边一个长随抬手在驿长头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驿长被打的跳起来,忙闭上嘴,咽下差点滴出来的口水,往前冲了一步,忙又站住,抬手扶了扶帽子,拉了拉衣服,一眼扫见那妇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只紧张的不知道先抬哪只脚!
    驿长晕头涨脑的扑前就要跪倒,妇人笑着抬了抬手,声音软糯动听的如huáng莺出谷:地上脏,别跪了。妇人话音未落,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长随上前一步,伸手拉起了已经跪了一半的驿长。
    你姓李?妇人问道,
    小人姓木子李,不不不,是子木李,是木子李驿长紧张的满头大汗、语无伦次,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不满的哼了一声,妇人却笑出了声:下里镇李家?
    是!驿长又咽了口口水,腰却直了直道:我们李家是秀州郡望,不光是下里镇李家,这二十年里头,我们李家出过一个榜眼,三十一个进士,就是越州的古家,也没我们李家出的进士多,当今汝南王妃,也是我们李家的姑娘。
    嗯,这我知道,你怎么没进学去?
    小的资质差,写不来文章。驿长老实道,妇人和中年人对视了一眼笑道:这越秀驿你管的不错,帐目清楚,房舍整齐gān净,后面还开了菜园,种菜养jī,料理的很好。
    驿长愕然抬头看了眼妇人,妇人说完,仰头看了眼一直低头看着她的中年人,两人一起转身进了驿站。驿长塄哈哈的抓了抓帽子,左右看着忙碌的仆从仆妇,瞄着个面善的,拉了拉问道:你家大人到底是哪家大人?
    哪家大人?你要不是姓李,我们夫人能跟你说这半天话?我们夫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你们李家姑娘。长随摇了摇头,一边笑一边说着忙去了。
    驿长圆瞪着眼睛,呆站了好半晌,一把抓下帽子,兴奋的满脸通红。
    程恪和李小暖并肩进了上房,去了斗篷,李小暖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趟才坐到榻上笑道:
    这秀州和二十年前竟没什么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不过二十年。程恪背着手,满腹不安的来回踱了几步,挥手屏退屋内众人,侧身坐到榻上,看着李小暖焦虑道: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真由着那俩小子?我说把囡囡带着,跟咱们一块回南边,你就是不肯,我昨天一夜没睡好,阿笨胆子大得很,他真不是说着玩的,我越想越不放心。
    你怎么跟个妇人一样?李小暖白了程恪一眼道,程恪急道:这不是妇人不妇人的事,皇上从小就跟阿笨不对付,在阿笨和阿呆哥俩手上不知道吃过多少亏,这也不能怪咱们儿子,皇上从小就笨,从立了太子,他就惦记上咱们囡囡了,咱们囡囡还小,就是不小,也不能嫁给他这样的他哪配得上咱们闺女?这皇上即了位,咱们倒拍手走了,把他们兄妹三人孤苦伶仃留在京城,我越想越不放心!
    谁能让他们仨吃亏?
    没有!
    那就是了,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是怕程恪话到嘴边又忙咽下,抬头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道:阿笨胆子大,你净教他那些什么人xing佛xing的,他真做得出来!
    做就做了。李小暖眼皮也没抬的淡然道,程恪跳起来,苦恼的转着圈,连转了好几圈,突然停住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回去帮帮那俩小子,真论行军打仗,他们还是历练少,我回去给他们压脚掠阵!
    李小暖被程恪一句话说的呛出咳嗽来:你真是!四十几岁的人,怎么还是这么毛糙?你回去做什么?先皇尸骨未冷,你就掠阵夺人家儿子江山去了?也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再说,要是阿笨自己料理不了这事,你就是帮他掠下来,他也坐不稳,好了,你就安稳些,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有什么信不过的?再说,千月也该到京城了,明天祭了坟,后天咱们就轻装赶去南边,千月到了京城,咱们得赶紧过去南边,那边才真要你压着阵呢。
    唉,我总觉得对不起先皇。程恪勉qiáng压下心里的担忧道,李小暖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先皇什么都好,就是没把儿子教好,四个皇子,一个不如一个,个个都是烂泥,先皇也知道,要不然走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说。
    嗯,先皇那话说的,象是都预料到了一样。程恪伤感道,李小暖垂着眼皮,半晌才低声道:大师走前,到宫里去过一趟,我陪他去的,他说李小暖停了停才接着说道:最后看一眼周家的宫殿。
    程恪怔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先皇多年修行他也看开了。两人沉默了片刻,李小暖挪了挪,将头靠到程恪肩上,程恪伸手搂住她,李小暖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咱们就在南边终老,象老祖宗那样,先皇待阿笨堪比亲子,阿笨是他教出来的,必不会亏待了这天下百姓,你别多想。
    嗯,孩子大了,由不得咱们了,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程恪一口气没叹完,突然高挑着眉梢,兴奋的建议道,李小暖气的白了他一眼,用一个呸字回了回去。
    京城汝南王府,新任汝南王程瑞风端坐在上首椅子上,右边扶手椅上,坐着小名阿呆的程瑞林,程瑞林长相酷似李小暖,生得太好,稍稍显得少了几分英气,比起哥哥,程瑞林这坐相就没法说了,侧着身子,一只脚蜷起蹬在椅子上,塌着肩膀,手里抓着把瓜子磕的节奏分明,程瑞林旁边坐着一身利落骑马装的囡囡,囡囡长的极似程恪,只一双眼睛象极了母亲,
    这会儿晃着脚,一对黑水银般的眼珠兴奋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坐在对面的千月皱着眉头看着程瑞林,再看看程瑞风,又看看囡囡,暗暗叹了口气,汝南王府的这三个孩子,个个特立独行,没一个好惹的,也是,有那样的爹,那样的娘,想不特立独行都难。
    囡囡,哥听你一句话,这旨意,你接还是不接?程瑞风看着妹妹问道,
    不接!囡囡答应极快极gān脆,程瑞风点头道:那好,你回去吧,我们商量点事。囡囡磨蹭着挪了几步,原地转了个圈,看着程瑞风笑道:我知道你们商量什么,我也很厉害的,别落下我!
    那哪能,全靠你那眼泪水淹七军呢。程瑞林吐着瓜子壳调侃道,囡囡白了他一眼道:哼,怎么啦?我就眼泪多,淹不了七军,也能把你淹了!程瑞林忙抱拳过头,以示求饶,囡囡又叮嘱了一句,转过身,脚步轻松愉快的回去了。
    二叔,烦您多盯娘和爹他们的行程,等他们平安进了南边地界,咱们再动手。程瑞风看着千月道,千月点了点头,看着程瑞风问道:都好了?
    嗯,也没有都好的事,总要艰难几年。
    不过是些迂腐之人,这皇上若有先皇一半德智,咱们也不用尽这个劲,唉,先皇那么英明神武之人,怎么生了这么几个儿子?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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