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怔了怔,若有所思的歪头看着古云姗,没有接话,古云姗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往后靠到了靠枕上,跟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虽是个聪明懂事的,可年纪毕竟还小,哪里懂得我这些忧虑的?唉!
古云姗一声接一声叹起气来,李小暖仔细看着她,想了想,只笑着,没敢开口。古云姗叹了一会儿气,转头看着李小暖,伤感的说道:你看看这家里,母亲身子不好,心头又一直郁结着,一年里头,就没几天能舒开心的时候,老祖宗年纪大了,又能cao几年心去?云欢只一味想着京城,古萧又小,过几年
古云姗顿住话头,轻轻咳了几声,接着说道:我今年都十五了,明年出了孝,还能在家呆几年去?一想起这样,我就牵挂得睡不着觉。
李小暖有些怔神的看着古云姗,仔细想了想,笑着说道:大姐姐且放宽心,俗话不是说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二姐姐也是个聪明能gān的,不过是如今有大姐姐当家主事,大家都想偷偷懒罢了,等姐姐出了嫁,她自然就担待起来了。
古云姗笑着捏了捏李小暖的脸颊,你就会说好话,云欢可不是个那种能gān会管家的,她只会悲风伤月,天天就会看那些个闲书,流着眼泪念那些没用的诗,唉!
古云姗重重的叹息起来,在家里不能管家理事,也就算了,往后出了嫁,还是这样清风明月着不沾红尘的,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李小暖想了想,点了点头,古云姗眉头拧了起来,转头看着李小暖,云欢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担这些心了,你也知道云欢的心思,一心一思掂记着汝南王府,偏偏母亲也不阻止她,可她那个样子,真要是进了汝南王府,哪有个好的?
李小暖有些怔神的看着古云姗,古云姗叹息着、感慨着,更加烦恼起来,汝南王府一向人丁单薄,爷们成了亲,一年半年,长辈们就安排着纳妾收房,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气要生,若能三年两年生了儿子还好,若是象姨母这样,快三十岁才生了儿子,不知道要受了多少闲气去,这十来年,姨母张罗着给王爷纳了多少妾侍,可偏偏这些个妾侍连个女儿也没能生出来。
古云姗顿住话头,愤然起来,都说姨母表面贤惠,其实连程贵妃也隔三岔五的把姨母叫进宫里敲打,为了这个,姨母在城外庄子里避了两三年。后来怀了恪表弟,才搬回王府的。
李小暖怔然的看着愤慨异常的古云姗,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了?
古云姗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低头端着杯子喝了口茶,低声说道:听母亲和姨母说闲话时听到了。
你是偷听的吧?
李小暖不客气的说道,古云姗放下杯子,伸手拍了下李小暖的头,就你聪明好好儿的给你说话,你扯这些做什么?
大姐姐,你也想得太多了,二姐姐就算要嫁,也得等你出了门子,她才能议亲出嫁呢,你要议亲,还得等到明年出了孝才行呢,明天有什么事儿都还不知道呢,你倒一下子想到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后了。
古云姗挑着眉头,气恼起来,伸手点着李小暖的额头,你个小丫头,过一天算一天哪?你也是跟着夫子念过书的,没听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话的?
李小暖摇着头,认真的说道:大姐姐说的这些事,我听不大懂,只是觉得大姐姐好象想了也没用,恪少爷不是说明年就去边关从军了吗?再说生孩子这事,就更说不准了,大姐姐现在想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吧?
第五十八章:又是一年chūn
古云姗气乐了,叹息着往后靠去,你说的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我想了也真是没什么用。
魏嬷嬷总是说,憨人有憨福,这人太聪明了吧,反倒过得不好
古云姗挑着眉梢,笑得往后倒了过去,指着李小暖笑道:云欢是个有憨福的,那你呢?
李小暖拧眉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也是个有憨福的。
古云姗怔了怔,大笑起来。
秋叶落尽,转眼又是一年冬。
眼看着就是chūn节了,古萧和李小暖叽叽咕咕的商量着,打算再画一幅画送给李老夫人贺岁,老祖宗肯定喜欢的,你去年那画,现在还在瑞萱堂东厢挂着呢。
李小暖笑着说道,古萧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现在这会儿再看去年那画,画成那样,真让人羞愧。
羞愧什么?我现在看着,还是觉得好那画里有灵气,画得坦白真诚,若说不好,不过就是笔法上生疏些罢了
李小暖认真的说道,古萧脸色微红,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
两人又仔仔细细的商量了半天,决定画一幅jú花图出来,既商量定了,古萧拉着李小暖,一起去了外书房,古萧这会儿就想画画试试。
从秋天里,李老夫人就让人把外书房收拾了出来,给古萧平时读书画画用,古萧画画的东西越来越多,梧桐院和松风院里那小小的几案,已经没法子铺开那些东西了。
李小暖陪着古萧画了半天画,直到申正时分,才离了外书房,回去换了衣服,往瑞萱堂请安去了。
古萧涂涂改改,足足画了小半个月,才画出幅满意的画来,小心的卷起来,亲自拿在手里,直奔松风院给李小暖看画去了。
冬末和兰初小心的举着画,李小暖仔细看了半晌,满脸笑容的夸赞道:古萧,你这jú花,画得真是好把那jú花清高傲然的劲儿全画出来了
古萧舒了口气,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这幅好。
两人对着画,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古萧指着画左上角的留白说道:暖暖你看,这里是留着落款题字的,你的字,陈先生都说好,我画画,你题字,这画就算是咱们两个一起送给老祖宗的,好不好?
李小暖怔了怔,半垂着眼帘思量了片刻,示意冬末收了画,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古萧说道:陈先生说我的字好,不过是说我这个年纪,字能写得那样,已经算是好的了,哪里是真好?可你这画,却是真的好,我看,你倒不如请林先生看看这画,看他觉得这画如何,再请他在这画上题上字,倒是一段佳话。
古萧想了想,满脸赞同的点着头,暖暖你说的对,林先生书画皆极出色,他若能在这画上题了字,倒是能让这幅画生色不少。
李小暖笑盈盈的点着头,推着古萧说道:那你赶紧去,林先生明天就要回家了,离年也没多少天了。
古萧急忙点头答应着,接过冬末递过的画,雀跃着出了松风院,出了园子,找林先生去了。
腊月半,陈先生和林先生都回去过年了,古萧就放了假,兴奋着几乎天天腻在松风院,空闲了没两天,李老夫人就打发他跟着亭伯,去古家在上里镇附近的几个庄子散年货去了,直到腊月二十七,才赶了回来。
隔天,早上请了安,吃了早饭,古萧捧着画,呈给了李老夫人,李小暖和碧莲拉着画,李老夫人仔细的看着画,满脸笑容的点着头,古萧指着边上的题字,笑着说道:老祖宗,林先生也说这画画得好呢,这字,是我请林先生题的,老祖宗看好不好?
李老夫人仔细看了看,重重的点头夸赞道:才学了这么些时候,就能画得这样好,先生自然要夸你。这字好,这画更好。
李老夫人往后靠了靠,转头看着周夫人,笑着招呼着:你也过来看看,萧儿这画,一年里头可是长进了不少,这jú花的风骨跃然纸上,画得真正是好。
周夫人站起来,仔细看了看,笑着转头看着李老夫人说道:比起去年那幅,是长进了些,萧儿往后在这字上也要多下功夫才好,过几年下场考试,可少不得一笔好字。
古萧忙曲膝答应着,李老夫人眼底闪过丝黯然,微笑着没再说话,只吩咐碧莲将墙上挂的古萧去年画的那幅画取下来,换上了jú花图。
李老夫人看着碧莲换好了画,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往后祖母这屋里的画,一年换一回老祖宗要看着咱家萧儿成了咱元徵朝一代书画大家。
古萧脸色红涨着,重重的点着头,点了几下,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挠着头,老祖宗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先生学,用心画,往后当个书画大家。
李老夫人哈哈笑着点着头,周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古萧。
过了年,出了十五,古云姗和古云欢总算空闲了下来,叫了李小暖,发愁的商量着八月乞巧节的绣品。
古云欢半躺在榻上,摊着手说道:我是没有法子,满打满算,也就学了一年多,要从那么多人手里争头筹,也太难为了些,我看我还是算了。
古云姗斜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摊着手,gān脆的说道:魏嬷嬷不是早就说过吗,咱们三个的针线,如今做得最好的,就是大姐姐了,大姐姐一定要用心准备着,要不
李小暖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让魏嬷嬷帮着绣上一幅?
古云欢失笑起来,古云姗伸手敲着李小暖的头顶,小暖又胡说了这是什么事?能这样做假的?
李小暖笑着往后躲着,我就是随口说一说,大姐姐且住手,我倒有个想法。
古云姗又敲了李小暖一下,才住了手,李小暖笑盈盈的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绣花做针线,自然是以清雅为主,可咱们平日里用的那些绣样,就没个好的,又俗气又呆板,不如咱们自己让人画绣样,绣样好了,绣出来的东西看起来自然也就好了。
古云欢直起身子,眼睛闪着亮光兴奋起来,轻轻拍着手说道:小暖这主意好,那些绣样子,就没个好看的,咱们gān脆拿古人字画做底子来绣好了,或者,gān脆让古萧画上一幅画,就在白绫子上画,然后咱们再绣出来,必定是好的。
就是啊,魏嬷嬷教的钱线,本就讲究不露针迹,不显线痕,绣字画必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