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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殿里传来轩儿哭泣的声音,我连忙起身,掀开配殿门帘的时候,我对惠jú说:明日你出宫去找我大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夜,轩儿哭了一阵便睡去,而沈羲遥却没有回来。不过,听守门的小太监说,他是去了怡淑仪那里,我才略感宽心。毕竟,怡淑仪那边,也还能为柳妃之事,帮我出一份力。
    次日傍晚惠jú回来了,带了一封大哥的亲笔信。我独坐在小池塘边,借着夕阳尚存的光辉看着。沈羲遥今日是不来坤宁宫了,早前张德海过来传了话,他将在怡淑仪那里用晚膳。如此,我便能安心的看这封信来。
    果然,那日沈羲遥本意发配,大哥他们力劝,上呈一道道奏折,大有bī迫的架势。虽然沈羲遥终是将柳妃之父投入天牢,但是,大哥他们私下里也说,是有些cao之过急,bī得有些紧了。而沈羲遥,在早些年里被父亲bī过留下心中不快之后,此时,定然是更加的气恼了。大哥信上要我小心行事,也说柳妃之父虽已在天牢,但是,只要沈羲遥愿意,那么被放出,自然不是没有可能。而这,就是要看后宫之中的柳妃了。言下之意,便是除去柳妃。
    我心中有些伤感,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投入了这后宫倾轧,卷进了前朝纠葛之中了。夜半辗转之际,曾想着,若是时光一直停留在最初进宫的日子,只我一人,没有遇见羲赫前的日子,那该多好。可是,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我知道沈羲遥心中有气,他之后几日里都没有来坤宁宫,不过却日日派了张德海过来抱轩儿去养心殿里,多时两三个时辰,少了也有一个时辰的。而我一直密切注意的惠妃那边,却没有动静,就如同她一直以来般,恬淡清雅。不过,却是和皓月走得更近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这深深后宫之中,明媚的阳光之下,实是风云变幻暗cháo汹涌。只不过,都是暂匿着不发而已。
    终于,大哥找到了更多的罪证,在朝堂上上疏请求惩治柳家之过,怡淑仪在后宫里帮我经营那些旧事,半个月后,沈羲遥下了旨,出乎所有人意料,柳家满门抄斩,包括那在昭阳宫里的柳妃。
    惟将终夜长开眼一
    柳家倒得迅速,甚至很多人都还没有明白过来是如何。沈羲遥很多天来一直yīn沉着脸,不过,从大哥送进来的家书我知道,沈羲遥脸色yīn沉并不是因为朝堂上大哥一党的bī迫,因为在最后,当大哥拿出最有力的罪证时,沈羲遥在朝堂上就白了面色,之后便是真正的天怒了。
    其实那道罪证很简单,不过是柳家勾结了外族,其间,也还有一道证据,便是当日指派刺客刺杀。任谁都知道柳妃为何得宠,为何沈羲遥对她一直qíng谊绵绵,如今,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坍塌了,那认为的忠心倾qíng,实际上,只是骗局一场。沈羲遥作为帝王,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于是柳妃,便因这株连,断送了xing命。其中,也不乏怡淑仪之功。那碧玉木兰簪能勾起沈羲遥对柳妃的一些不快的记忆。自然,还有怡淑仪无意问起的一些旧事。比如那冷宫中的李美人,自然是柳妃设计下了落胎之药,之后又趁着李美人身体虚弱在药剂中添了让人发疯的毒剂,才有了之后李美人疯癫不得不被送进冷宫的下场。还有当日推我入湖的rǔ母,虽然本是丽妃之过,但沈羲遥,毕竟不知,也会因了玲珑是柳妃之女的原因,自然而然的想到是她的指使。
    而我,只是做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的消失。
    柳家被带往刑场的那天,天色极yīn沉。我很早便从梦中醒来,沈羲遥已经一连半月没有来坤宁宫,我知道他仍是对大哥他们的上书有所介怀,但是,他总会回来的。
    空气里有着压抑而沉闷的气氛,我便想,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与刑场上的血腥相衬了。那手起刀落的瞬间,那个人的心中,是否会有怅然所失之感呢?毕竟,这么多年的qíng谊,即使最初是假,却始终是难以磨灭的吧。
    我兀自得笑了笑,去了侧殿看轩儿,他正睡得香甜,小小的身躯在jīng巧的锦被里,那般的可爱。我忍不住亲了亲他娇嫩的小脸,便坐在了小chuáng的旁边,拿起那本经书看起来。如今,似乎只有佛法,能让我的心,平和下来。
    我的双手,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鲜血。
    惠jú端了早膳的米粥进来悄声对我说:娘娘,用些吃食吧。
    我望着窗外的天空,端起碗说道:这样的天气,怕是一场大雨了。
    惠jú也望了望:是啊,不过,晴朗了许久,一场雨,也能将下暑气呢。
    我一笑:不到午时,谁都不能断定,到底是降暑,还是蔽日。
    惠jú点了点头:可要奴婢出宫去看看?
    我摇了头:不用,自然是有回话的。
    这一日倒是平静,天气虽yīn沉,却终没有降下雨来,午时三刻之时我跪在坤宁宫里一个小小的佛龛前,握了huáng玉念珠的手微微有些滑腻,是手心出了汗的缘故。
    未时有小太监传话过来,沈羲遥在坤宁宫里用晚膳,我让紫樱去准备些沈羲遥爱吃的东西,便又一个人安静得诵读着经书。直到惠jú走进来,面上有着浅浅的喜色,我便知道,是没有意外了。
    娘娘,前面的守卫说,一切顺利。
    我将手中的佛珠恭敬得放在佛龛前,抚了抚身上细绢织锦的裙子,面上平和没有一丝波澜:那便好。你去请怡淑仪过来吧。
    晌午时分,我与怡淑仪共游御花园,曲院风荷里荷花开的正盛,藕花菱蔓满重湖。远远便有香风传来,令人心神一震,不再介意暗沉yù雨的天气。
    妹妹的父亲,下个月便可进京了。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朵并蒂白莲之上,上面有几只低飞的蜻蜓环绕,一池碧波,无风而动。
    雪怡多谢娘娘了。怡淑仪轻轻施了一礼。
    谢我做什么,你父亲本就该入京为官的。不过,我转了身,头上碧玺宝珠的金钗一晃,一道掠影便闪过怡淑仪柔美的面颊。
    妹妹一定要记得柳家与孟家为何到了如此下场,叮嘱了自己的家人,进了京,便要牢守为官的规矩了。
    怡淑仪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娘娘教诲。
    我一笑,神色开涤起来:如今柳妃不在了,后宫之中从妃位便没了人,妹妹皇宠颇多,也该晋位了。
    怡淑仪一愣:娘娘,雪怡无妊无功,之前因了皇上的宠爱已经晋位淑仪,此时,便是不能再晋位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谁说只有有妊或者有功才能晋位?再说,你怎么能说自己没有功呢?
    怡淑仪不再说话,低下头去。我静静得看着她:若是你怕引得后宫其他妃嫔不服,那便不用担心了。本宫自有办法的。
    之后便是一同观赏着池中盛开的荷花,怡淑仪在诗词上也颇有造诣,随口便吟出佳句。
    波面出仙妆,可望不可及;薰风入座来,置我凝香域。她轻声说着,面上柔和浅笑起来。
    我看着她,她站在池边,一身柔绿百柳衣衫更是衬得目若秋水,眉似远山,面若芙蓉,体态婀娜。再加上本身的清洁气质,更是自有淡雅沁入人心。
    我的面上也浮上笑容,接口道:东林北塘水,湛湛见底青。中生白芙蓉,菡萏三百jīng。白日发光彩,清幽散芳馨。泄香银囊破,泻露玉盘倾。我渐尘垢眼,见此琼瑶英。乃知红莲花,虚得清净名。
    怡淑仪回头看我:皇后娘娘真乃不世出的才女。
    我淡淡摇头:怡淑仪过奖了,一点才qíng,不足挂齿的。
    听娘娘此诗,雪怡不由想到了之前曾捡到的一篇诗呢。她似想到了什么脱口道:那诗写的真好,我拿给皇上看,皇上都直夸呢。
    我心中一动:是什么?
    怡淑仪沉思了片刻说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心中大惊,这首诗是我当日在冷宫之中写下放入水中的,本都忘却,以为沉溺在那漫漫湖水之中,却不想,是被怡淑仪捡到了。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我打断了怡淑仪的话接着说道,面上,已经有清泪点点了。
    怡淑仪愣在那里,半晌才说到:原来,这是娘娘的诗。。。她低下头去:娘娘的诗,实在是动辄人心啊。
    我拭去腮边清泪一点:有感而发之诗,都是能震慑人心的。若是淑仪当日处在我的境况,必然会有更美的佳句。
    傍晚时候沈羲遥来了坤宁宫,我已准备好他喜食的菜式,又亲自下厨做了那鸽子蛋给他。沈羲遥在侧殿陪轩儿玩了半个时辰,终是坐在了膳桌前,面上,也是谦谦笑意了。
    我倒了杯梨花白给他:皇上不生臣妾的气,不怨臣妾的兄长了?语气上虽是暧昧的抱怨,眉目间却是柔qíng一片。
    沈羲遥接过酒杯讪讪一笑:你凌家为朕除忧,朕赏还来不及,如何会怨呢。
    我嗔笑了一下:那就好,皇上不气了就好,愿意来了就好。说话间便夹了一枚鸽子蛋放在他面前青玉托底蓝玛瑙镶嵌的银碗之中。
    朕。。。他竟不知说什么,一双眼睛却看着我,隐隐有心事涌动。
    皇上,我迎上他的目光说道:柳妃已死,可是玲珑却不能没有妃嫔带。皇上迟迟没有下旨将她拖付给那个嫔妃,臣妾心中担忧啊。我说着看着他,目光恳切:若是皇上信得过臣妾,便由臣妾带好了。
    沈羲遥摇摇头:轩儿太小,你一人照看便已费力,又要处理后宫大小事务,不能。朕这几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惠妃身边有辖儿,也要帮你协理后宫,自然也是不能。
    我轻颦了眉,复舒展开来,浅笑吟吟得对沈羲遥说道:其实臣妾掌管后宫,这本是臣妾该想的事,却烦忧了皇上。臣妾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沈羲遥一挑眉:什么?
    我越过沈羲遥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有风chuī拂院中的树木,所过之处,便是沙沙之声一片。
    后宫妃嫔虽多,但在高位的如今却只有惠妃一人。自然所有的事物都只有她帮我打理。而惠妃本身身子又不好,也一直是淡泊之人。皇上如今有些宠爱的嫔妃,不如就一同晋上一位,也能填补了后妃之位的空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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