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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争输了,骄傲如祈佑,他能接受吗?
    我知道,他接受不了,他如此高傲,如此qiáng大,这一生中不论是战争与宫廷他从来没有输过。唯独这一次,不仅输了,而且输的如此láng狈。
    紧紧环着他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他的身躯很是冰凉,我想拥紧他为其暖暖身子,却怎么都暖不热。
    忽然之间苏景宏大笑出声,笑的如此狂放真实,我怔了怔,目光投she在仰天大笑他身上。
    展相,你我相斗朝廷也有近四年之久了吧,今日竟一同沦为阶下囚。想当初老夫的女儿苏月因为你而与我断绝了父亲关系,直到我的孙女出生现在都两岁了吧,我还没有见过一面呢。苏景宏豪放粗犷的声音朝展慕天bī了去。
    展慕天也一笑,俊逸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却打趣道,苏老头,你不会是怕死了吧。
    老夫在沙场上征战近二十年,哪次不是提着脑袋浴血奋战?只是没见到孙女有些遗憾罢了老夫这一生从来没有遗憾的事,唯独这一件。他的眼神闪现出缕缕悲哀,这是我第一次在狂妄自负的苏将军眼中见到过悲哀。
    展慕天笑了笑,若月儿听到此番话定然会非常开心的,你可知月儿一直在咱们之间的争斗为难着,其实你这个父亲在她心中一直是个最好的父亲,只不过她为了孩子所以选择了与你分开。多少次看着月儿因你偷偷垂泪,我的心也很难受
    罢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怪就怪咱们曾经太不懂得珍惜啦。他拍了拍慕天的肩膀,露出遗憾的一笑。
    吵什么吵,吃饭了。牢头用铁鞭敲了敲牢门,怒喝一声,然后将四人份的饭菜放在牢外,便离去。
    苏景宏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将饭菜旁那一壶酒取了进来,好小子,这牢头这餐竟给咱们送了酒。才仰头要喝,慕天便丢出冷冷一句,你就不怕里面有毒。
    他哈哈一声大笑,老夫都沦落至还怕里面有毒吗?就算死也做个饱鬼吧!头一仰,壶一低,酒洒入口中。
    苏老头,别一人把酒喝光了。他一把上前夺下手中的壶,有些酒洒在枯huáng的稻糙之上。
    祈佑依旧僵硬的靠在冰凉的墙壁之上,一动不动,对他们之间置若罔闻。我害怕这样的他,伸手轻抚上他的脸颊,祈佑,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连日来你滴水未沾,这样下去你会出事的。
    他目光呆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脑海里再无其他人的存在。看他这个样子,我的胸口一阵阵撕心的疼。此次的失败并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因为你没有帝王之才,而是输在你没有粮。
    直到祈佑的手抚过我的脸颊,为我抹去泪水,才发现自己落泪了。
    别哭,我吃。他的声音沙哑,目光终于有神,扯出一抹勉qiáng的笑容。我笑了,跑至牢门将一碗饭端了进来,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看他勉qiáng将饭菜咽下的样子,我的泪水更汹涌的划落,如今的他该花多大的力气去咽下这口饭呢。
    苏景宏和展慕天之间的谈笑突然敛了去,怔怔的凝望着我们两,目光低垂感伤。
    当满满一碗饭见底之后,展慕天捧着酒壶到祈佑面前,皇上,您要不要喝点。
    祈佑一把接过,仰头便猛灌,看那酒滴滴由嘴角划落,沿着颈项流入衣襟之内,我抢夺而下,澹澹说了两个字,够了。
    他自嘲的笑着,目光掠过我与慕天,你们说,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失败?带兵打仗,竟沦落到士兵相互残杀食人ròu的地步?
    展慕天双膝一跪,急忙说道,不是的,在慕天心中,您是最好的皇帝。您统一天下不是为了一己私yù,而是为了让百姓摆脱战乱受的苦,之所以没有成功,只因钱财外漏,给了昱国这样一个机会
    我输了,你对我很失望,对吗。祈佑凄惨一笑,侧首凝望着我。
    不是因为你qiáng大,所以我才爱你。爱你,无关身份,只因你是纳兰祈佑,馥雅的丈夫。我答完后,祈佑正yù再说些什么,我含着笑容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洗尽铅华,白发红颜。
    祈佑也笑了,温实的指尖抚上了我的脸颊,动qíng的唤道,馥雅
    母妃。却闻一声清脆动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我们齐目而望,站在牢门外的是一声白衣胜雪的初雪,还有她身旁立着的祈殒。祈佑皱着眉头,盯着我片刻,突然失笑,什么时候你竟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不是我忙着解释,但是被他眼底淡淡的笑容给遏制住,现在他竟然还有心qíng与我开玩笑。
    初雪一双美目在我们之间流转着,倒是祈殒先开口道,辰妃,皇上要见您。
    带着笑,我一口回绝,不,我要陪在祈佑身边。
    母妃,您就去见见二叔吧,母妃初雪双手扶上牢门,可怜兮兮的望着我,眼中含着泪珠,不停的唤着母妃。
    我的心头一软,不得不佩服连曦,竟将初雪搬到牢中请我出去,为的是什么呢?
    祈佑我为难的望了眼祈佑,他黯然一笑,去吧。
    我伏下身子,深深拥抱着祈佑,你等我回来。直到离开,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失,失落感渐升。我不愿去,但是我知道,去不去不能由我。
    凤阙殿
    飞檐卷翘,金huáng的琉璃瓦被yīn沉沉的天色笼罩着,金波顿逝。我被领进了凤阙殿的偏堂,一把覆盖着鹅软毛的椅子被两位奴才扛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我面前,辰妃请坐。
    我安然坐下,静静的等待着连曦的到来,心中也暗生疑惑,连曦要见我为何要在凤阙殿?
    直到连曦在众位奴才拥簇之下进入凤阙殿之后,我立刻想起身,但是我看见他的身后还跟随了许多官员,我又安静的坐了回去。在偏殿,我能一览连曦脸上的表qíng,也能听到那批官员的说话声,只可惜,我在偏殿,那批官员根本看不见我。
    皇上,您快下令将亓国一gān余孽皆斩首示众吧。
    对啊,皇上,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难道皇上您想要纵虎归山,皇上可知斩糙不除根,chūn风chuī又生。为保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基业,定然要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悉数斩杀。
    听着他们皆一致请求连曦将祈佑等人斩杀,我在心中暗暗一笑,难道连曦要我来只是为了听这样一番话吗?他认为我会怕死吗,与祈佑死在一起我此生无憾了。
    够了,你们给朕滚出去。连曦愤然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大殿,众官员窸窣的跪了满满一地,皇上息怒!
    连曦缓缓吐出一口凉气,用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你们上的折子,朕会斟酌着考虑,都出去吧。
    是。
    只闻脚步声渐远,连曦已朝我走来,眸子含着久战未褪去的沧桑痕迹。我立即起身向他跪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如今我已是阶下囚,连曦却已是一统天下的帝王,我该对他行拜礼的。
    连曦站在我跟前,也没有让我起身,只是问,你看见那些奏折了吗?顺着他手指向的地方我望了去,在赤金的龙案之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只闻他继续道,全是要求朕将亓国余孽斩杀的奏折,你说我该如何?
    皇上是天子,您有自己的想法与主张。对于他这样的问题我只是避而不答。
    为何不求我放了你们?或许我会考虑没待他说完,我便一声打断,皇上,您做出任何决断,馥雅决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以为你会求我的。他负手而俯视着我,眸子中闪现出让人异常有压力的亮光。
    我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毫不避讳的迎视着他。纳兰祈佑决不会卑微的乞求敌人放他一条生路,他的女人更不会。
    连曦先是一怔,后是大笑,笑的疯狂,好一个纳兰祈佑的女人!在我将你送还给纳兰祈佑之时便说过,我会将你重新夺回来的。还有我们之间的承诺,你忘记了吗?如今昱国生,你必须与昱国同生。最后一句话说的坚定不容质疑,我的心却漏跳了一拍,不,我若要死,你绝对无法阻止。
    又是为了你的纳兰祈佑吗?多年前为了权利险些要了你的命,而今你却还要陪他一同死,我真不敢相信世上怎会有你这样好的女人!
    我听到他原本那个傻字想出口,却改成了好字,我笑了出声,其实我本来就是个傻女人,在这场仗之前,我就对他承诺过,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祈佑这辈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弃他而去。
    他凌光一闪,嘴巴勾勒出嗜血的弧度,你相信吗,我会让你来求我。
    连曦,何苦呢?战败之后我与祈佑虽然没有说过同死之语,但是我相信,在心中我们早已经作出了决定。既然不能陪他一同俯瞰江山,那便一同共赴huáng泉。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三天之后你没有求我,那我便成全你与祈佑共死。
    看他说的如此有把握,我的心咯噔一跳,他又想要做什么不,现在连曦不论再做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踩着沉重的步伐与忐忑的心绪重新回到了天牢,还记得离开凤阙殿的时候初雪扑了上来,紧紧搂着我的腿哭了起来,母妃,不要走,初雪不要母妃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不要走好吗,和初雪和二叔在一起好吗
    看她痛苦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却还是推开了初雪,对不起,初雪,母妃爱的男人还在等我回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初雪肝肠寸断的声音。我qiáng忍着没有回头,自己却落泪了。
    连城,对不起,于你的愧疚,来生再报。
    恍惚间,我在天牢中竟也听到了女孩的哭声,初雪?不会的,这并不是初雪的哭声。带着疑惑,我被送进了牢中,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愣住。原本周遭几间空空的天牢内竟多出了许多人,被挤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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