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冥盯着我瞅了片刻,将我推了出去,韩冥不会利用一个女人来保命。
他的力气很大,一把将我推出数步,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我稳住了身子。卫组数十名高手一见我安全脱离,立刻将他们二人围的更加严实,我终于看见了祈佑,看见他那隐忍的表qíng。我步步朝他走去,眸光徘徊在他那张俊颜之上,从何时起我的记忆中却对他如此模糊呢。是的,当祈佑说起他对连思有一种所谓习惯的感qíng,我并不心痛。因为我对连城也有着如他那般异样的qíng愫,或许就是他口中的习惯。两年与之日夜相处,突然之间他的离开仿佛少了些什么,心中空dàngdàng的。
恍惚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厮杀之声,我的步伐停住,不敢往后看。我想,那会是一段非常血腥的画面。韩冥,不论他的武功再高,若要面对祈佑jīng心训练的这批死士还是会难以逃脱吧。
我是在心软吗?他可是主导长生殿悲剧的幕后之人,我的孩子也是因他的计划而死的。他该死,伤害我孩子的人都该死。
忘不了,雪地中曾背我走过那条艰难路途的人。忘不了,在我最凄凉那一刻说要守护我的人。忘不了,在我大婚那日背我上花轿的人。更加忘不了,那个为了让我寻找自己幸福而撒下善意谎言的人。
陷害祈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所以我不会恨你,更不想祈星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
不。不能死。
我蓦地回神,怔怔的望着祈佑,他坚定的眼神以及身上的杀气使我没有开口求他。我知道,韩冥在朝廷中不论党羽、兵权都是祈佑的一大威胁,今夜韩冥若不死,明日韩冥将会利用自己掌握的权利来对抗祈佑。唯有韩冥死,皇权才得以保证,所以祈佑对其必杀之。也正因考虑到了这点,祈佑才会对韩冥用我威胁离开时有所犹豫吧,皇权与爱qíng,他选择的是皇权为重,所以成就了这样一个成功的帝王。而连城选择的是爱qíng,所以他注定失败了。可连城的失败却又成就了连曦的崛起,将来祈佑与连曦会是天下二雄,如当年刘邦项羽相互争个你死我活,谁是刘邦谁又会是项羽,日后总会有个答案的。
我与祈佑就如此沉默相对而立,他的目光中有对我的亏欠,我尽量当作没看见,我再也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他了,期望他要美人不要江山?不,他不是商纣王,我更不是苏妲己,他不是yín乱bào君,我更不会惑乱天下。我要的,只是为我的孩子报仇,弥补对连城的亏欠。
突然间,厮杀之声停止了,我的思绪再也无法转动,僵硬的转过头凝望身后。韩冥身中数刀,全身下上有着狰狞的伤口让我想到父皇,那时他也是身中无数刀,最后血流尽而死。我一步步的朝已经瘫倒在地的韩冥走去,每走一步,心就漏跳一拍。连思站在韩冥身边,他的血已经溅了连思慢慢一身,脸上也残留着点点血迹。
我在韩冥面前跪了下来,一股热泪涌入眼眶,最后滴在光平的金砖之上,将那残余的灰尘冲尽。他颤抖的抬起那满是鲜血的手为我抹去脸上的泪痕,丝丝qíng意无疑展露在眸中。他用那气若游丝的声音笑道,潘玉,我还是喜欢那张平凡的脸平凡gān净的脸。
我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点头,用力点头。
记得在桃源那一月一见记得那日你为我吟唱《念奴娇》记得我背你上花轿那时,真希望我便是你的新郎迎着我心爱的妻子回家他为我抹擦泪痕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却硬撑着想继续为我将泪抹gān净,一直唤你为潘玉,只因我爱的人始终是潘玉。
猛的抽紧心,哽涩的望着韩冥的表qíng。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为何始终唤我为潘玉,虽然这只是个假名,假到连我自己都忘记我还做过潘玉。可每当他唤起潘玉之时,便提醒着我,我还做过潘玉,我还为了祈佑曾经不惜一切来到宫廷。潘玉却是早已经不复在,可韩冥却仍旧要这样提醒着我。
韩冥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凄厉之声,韩冥将即将紧闭的目光渐渐转移到我身后,只唤了一声,姐姐脸上挂着安逸的笑,永远的合上了双眼。
我似乎从来没见过韩冥笑的如此轻松,或许是因为已经彻底摆脱了仇恨给他带来的压抑,所以他才能这样笑。是吗,你终于能解脱了。可是我却依旧被那无底的深渊牢牢锁住,这个枷锁我是怎么都甩不开了。
太后想来到韩冥身边见其最后一面,却被卫组死死扣留在原地,不许接近。
将苏贵人与太后拿下,押进天牢。祈佑踩着缓慢的步伐朝我们这边走来,连思木然不动,任卫组之人将铁拷将自己的双手钳制住,她盯着祈佑,你真的要将我关进天牢吗?如今我已经是你的习惯,突然没了我,你还能习惯吗?
任何习惯都能戒掉的。平淡一句话却如此无qíng的将连思硬生生打入地狱,在朕眼里,除了馥雅,其他女人一文不值。
连思的目光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眸中竟然有着羡慕!我无声的冷笑,垂首望着脸色渐渐苍白冷却的韩冥。除了馥雅,其他女人一文不值。我是该为这句话感到荣幸吗?不,一点也不荣幸,反而觉得很悲凉,很好笑。
朕不会杀你,你毕竟是连曦的亲妹妹。祈佑在我身边停下了步伐,弯下身子将我托起,馥雅助朕顺利将亓国潜藏的jian细全数捕获,晋封为一品雅夫人。
我顺着他的力道而起,双脚的麻木令我不得不倚靠着他,却感觉他的浑身如此冰凉,我的全身泛起簇簇寒栗。他今日能如此对待连思,难保他日不会如此待我真会有这么一日吗?
第五十二章笙箫冷华知
我看着祈佑将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处理好,随后便拖着疲累的身子与沉重的心qíng与祈佑回到了昭凤宫,翠微宛然风,绛幕掩香风。我环着自己微凉的双臂跟在祈佑身后踏入高高的寝宫朱槛。寝宫之内寒气甚重,但是看着他的背影我更觉得冷。仿佛那一刹那,我与他形同陌路,我不禁想问,这是我认识了八年的祈佑吗?
你现在一定在怪我借你口套出了韩冥所有的话,再次利用了你。他背对着我站在寝宫中央,仰头而望顶上那琉璃珠。
离他有三步之遥的我无声的笑了笑,怪?如今的我还有资格怪吗?他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我,仍旧是有所保留。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与韩冥在锦承殿见面。
你应该早就知道,心婉是我的人。他一语道破,随后又道,不要怪我事先没通知于你,我知道你与韩冥的jiāoqíng,若这事告知于你,你定然会心慈手软。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啊,将利用我的责任推的一gān二净。我朝前迈了好几步,与他面对面而立,你说的这一切,倒像是在为我好?我嗤鼻一笑,对上他那深邃的眸子,利用我对付我的朋友,这是为我好?
他有当你是朋友吗?你的孩子可是他他的话还没落音,我便激动的打断,是你,纳兰祈佑!害我孩子的那个人是你!咄咄bī人的语气令他有些失神,片刻不语。而我便继续道,韩冥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我的孩子,他只是想利用这件事让你怀疑我,让你能将我送出宫。可他没你聪明,更没你绝qíng,当你发现长生殿发生的事有蹊跷,当下便知道了事qíng的轻重,你故意推开了我,对不对。
我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憋在心中多日而不能宣泄的愤怒,而他则是静静的盯着我,复杂的qíng绪充斥着全身。祈佑又一次的沉默,屋内静谧的让我觉得格外诡异,片刻后他带着自责愧疚道,我承认,我是故意推开你,只是没想到孩子会掉。
酸涩的热气顷刻间蒙上了我的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上前一步,我立刻后退一步。
馥雅,对不起。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你难道不知道,我亏欠了连城多少qíng?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我多想将对连城的亏欠投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理由?泪水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滴滴落在自己的手心,冷如寒冰。
他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手为我抹去脸上的泪痕,这次我没有躲。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qíng绪,勉qiáng的扯出一笑,祈佑,每当我想起你对我的所做所为,我想恨你。但是你是我爱了八年的男人!如今我舍不得的,只有我们之间的那一份qíng而已。
你也是我爱了八年的女人。他非常认真的说下这样一句话,随后将我狠狠拥入了怀中,我会补偿你的。
又是这样一句话,记得什么时候,他也对我说,会补偿我。到如今,就是杀了我的孩子作为对我的补偿吗?我的手轻怀上他的腰际,听着他的心跳声,你要真想补偿我,就给我一个孩子吧,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男孩对吗?这样我才能做你的皇后,做你唯一的妻子。
你原谅我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手又收拢了几分,身子有些颤抖,馥雅,你会是我的皇后。只要韩家的事稳定了下来,我就会让你做我唯一的妻子,我的皇后。
你知道吗,我和展大人很早就认识了。我试探的xing的将我一直不敢公诸而出的事说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祈佑他一直都知道我与展慕天多次秘密见面。否则,以展慕天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查出韩冥与连思的真实身份。只有以个原因,祈佑的人在暗中帮助了他。当展慕天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他猜测我肯定会去找韩冥,所以鹰组之人才会事先埋伏在那。
他的身子一僵,随后缓缓松弛,我知道。
果然是知道的,所以我现在对他坦承,正好可以去了他对我的疑心。佯装惊讶的说,你知道?
恩。
我与慕天算是旧相识了吧,记得那年我被灵水依毁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