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话,只是问,你是谁?
她宛然一笑,我叫靳雪,是九爷派我来接未央小姐进帝都。
我转望莫攸然,一字一字地问,你答应了?
他点头,我便冷笑。
靳雪的目光来回在我们身上逡巡一番,莫将军,靳雪是否该回避?
听靳雪唤他为莫将军我没就惊讶,数年前,我无意中在他屋内发现一间密室,里面仅藏了一副战甲与一柄金刀。那时我就已猜测到他的身份。
莫攸然向靳雪摇头,再睇向我:未央,你随我来。
随着他的步伐,再次走进了枫林。双足踏在厚厚的积雪之上,留下排排清晰的脚印,冰凉的温度由脚心传遍全身。
他在我白日堆砌的雪人边停下了步伐,双手置于身后,背对着我说,未央,我记得很早就同你说的很清楚,十六岁,会送你进帝都城。
我无声的笑了笑,今年,我才十四。
他又道,做皇后,需懂得宫廷礼仪。此次便是领你进九王府,教你学规矩。
我立刻接道,我不要学那些乏味的规矩,我只想
未央!我的话未完,却被他厉声截断,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使xing子。
僵在原地,听他那厉声厉语。第一次,他对我如厮冷漠,声音丝毫没有起伏,比楚寰的冷漠还要yīn鸷。今日,我总算见识到真正的莫攸然。
到了九王府,一定要好好学习规矩。将来,要宠冠后宫。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只是敛去了微愠之色。
宠冠后宫?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我不信。
为何要宠冠后宫?
他始终没有回首看我,如果此刻我能见到他的表qíng,或许能猜透他的心思。
好,未央一定会宠冠后宫,但是莫攸然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我顿了顿又道,用若然笛,为我chuī一曲《未央歌》。
他的手轻抚上腰间的铁笛,似在犹豫。
若然笛,象征着他与姐姐之间的爱qíng,他从来只为姐姐一人而chuī。而今,我却要求他为我chuī曲,会不会有些qiáng人所难?
他却抽出了铁笛,置于唇下,缓缓chuī奏而起。悠扬曼妙之声充斥整片枫林,漫天雪夜,白霜耀月,溶溶怅惘。
未央歌。
头一回,他的笛声只为我奏。
在我心中,他的地位早已超越了亲人,即使他的眼中不曾有我。我也从未想过要超越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想代替姐姐陪在他身边,抚平他多年来的心伤。如今他已不再需要我的陪伴,那么,我也不会qiáng留而下。
一曲未央歌终罢,我毅然转身上了马车,随靳雪离开了心然居。没有告别,没有哭泣,没有回头。
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我揭开窗帘锦布,探出脑袋向离我愈来愈远的若然居望去。
崇峦雪,逐濑凄,沧江碧海空浩渺。
莫攸然没有来送我,楚寰也没有。
真是两个冷血的男人呢,好歹咱们也相处了七年呀。
马车倏地转弯,心然居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地上的积雪之中,惟独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轮胎印。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第二章
:禁囚白楼锁心劫
一阵风过,铁马冰蹄叮当作响,熙攘飞雪没马蹄,辗转红尘满郊畿。
在这漫长的路途中,我询问起靳雪口中的九爷。
他一听我问起九爷,眼中立刻闪耀着光彩:九爷是皇上唯一封王的人,只可惜手中并无实权,连早朝也是可上可不上,每日如同闲云野鹤,遍走锦绣山川。
我了然的点点头,笑道:噢,老头儿啊。我一直认为这样的人应该是个老头。
她的脸上顿时布满惊愕,忙解释着:不是,九爷才不是什么老头呢!他今年才二十有四。相貌极为俊逸邪美,凡是见到他容貌之人,无不为其倾倒颠迷。尤其是他那对龙彰之目,摄人心魄。
听她此番描述,我半信半疑的问:有那么夸张吗?
她生怕我不信,用很肯定的语气与坚定的目光回答我:一点也不夸张。
我问:那他比起莫攸然呢?
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她恍了恍神,才回答:在靳雪心中,唯九爷之貌是天下第一人。
怕是你的魂也早被那九爷给勾了去吧。我加重了语气,带了几分玩笑之色说着。
她原本那神采飞扬之色却因我的话黯淡而下,闭嘴不再说话。我虽奇怪,却没追寻着问,他们王府之事,我自是不便多问的。我的目地只是在王府内学习宫廷礼仪,皇后贤德。十六岁再被皇上的金凤鸾椅迎进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回想起她方才提起九爷的双目,我便轻抚上自己这双曾被莫攸然称做妖瞳的眼睛。十岁那年莫攸然惊诧的发现了我的眸竟是如此与众不同,于是经常温柔的抚过我的眸,对我说:未央,很难相信,你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倾城之貌,竟会有这样一双魅惑勾魂的妖瞳,这双狐目凤眼也唯有商纣妃妲己才有过罢。他望着我的眼眸良久,也感叹了良久,终于收回了一直抚在我眸上的手,认真的说:这双瞳太美太耀眼,所以你不能轻易展露笑颜,一定要尽可能的隐藏。因为,你的美只能展现给壁天裔。
当时的我还在猜想,他会不会认为我是妲己转世呢。
自那以后,我便克制住自己的qíng绪,尽量少露笑颜,如今我已习惯将喜怒藏于心。就算是笑,亦不会让自己的眸流露出一分笑意。也许我这双妖瞳也是上天赐给我的,我就不明白,上天为何要赐予我这么多世人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呢,我未央真的受不起。
忽听外边传来马的啼嘶之声,马车骤然一顿,停了下来。靳雪立刻揭帘而望,神色微变。我也顺着空挡朝外望去,闯入眼帘的是两位绝美的红衣少女。笑容中满是邪柔腻美,眉宇尽妖娆。纤腰楚楚,肌若白雪,傲立风雪间,北风呼啸在她们单薄的裙裳间飘逸绝美。
其中一位女子问:哪位是未央姑娘?
我与靳雪对望一眼,净是疑惑。
靳雪戒备的盯着她们:你们是谁。
甭管我们的是谁,只想请未央姑娘随我们走一趟。她们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言辞有些闪烁。
靳雪断然拒绝,不可能。
两位女子娇媚的朝我们轻笑出声,纤指把玩着腰间缠绕的红菱,目光突转yīn狠:本姑娘此刻心qíng尚好,并不想动手杀人。倘若你非要bī我们
靳雪冷地抽上一口凉气,她确实是被这两名女子眼中的凌厉之色给骇住。我探出身子,由马车上跳了下来,靴子踩在冰凉的雪地之上,格外湿冷。
靳雪一声惊呼:未央小姐,别过去。
虽然我非悲天悯人之辈,却也不想因此连累你们因我而送死。我没有回头,缓步朝她们走了去。
未央姑娘果然识时务,请吧。她微微躬身而请我先行,我心中疑云顿生,怎么看她们对我都对我是毕恭毕敬的,难道她们认识我?不可能,今日知道我要走的只有楚寰,莫攸然,不可能泄露给他人的。由她们的态度来看,此次我前去并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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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整整三日,我终于随他们到了目的地,此刻的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因为来的路上,她们二人在我的眼睛蒙上一层黑布。做什么搞的这样神神秘秘,外边的人还真是奇怪了。让我更加奇怪的是这七年间我们隐蔽在这帝都的荒郊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我们身处何处。也唯有今日来莫攸然频频飞鸽传书,似乎有意在bào露我们的行踪。而这两名女子怎能在半路上拦截了我?难道他们是拦截到信鸽?还是其中有内鬼?
感觉有人动手在解开一直绑着的死结,黑布卸下,一阵qiáng烈的光芒传进眼中,我不适应的将眼睛闭上后再睁开。此时我身处一间优雅的小屋,桌上cha着一枝梅,花香阵阵萦绕在屋。
以后你就住这了。她糙糙对我说了一句,又转头对另一位女子说:落,我现在去禀报楼主,人已经带到,你在这好好看着她。
被称为落的女子瞥了我一眼,点点头,便翩然而去。
我疑狐的盯着落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冷冷的回道:白楼。
白楼?这两个字听着怎会这么耳熟!歪着脑袋,我开始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深处,我肯定在怎么地方听说这两个字。灵光猛的一闪,对了,是在楚寰的口中听过。白楼天下第一楼,武林中最大的邪派组织,掌控黑白两道,以蛊控人心智。可是我不明白了,这白楼与我又有何gān系,他们抓我来的目的何在?
我又追着落问了好些问题,可她一个也没有回答,一直如冰雕般伫立在门侧,静默的看着我。我都心甘qíng愿的随他们来了,还怕我会跑了?
天色渐渐暗下,落始终站在原地未动一分。直到一名男子匆匆进来,匐在她儿边说了些什么,她脸色倏地一变,也没顾上我,便与那名男子急匆匆的冲了出去。我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难道白楼出了什么大事?在好奇心的促使之下我悄悄的尾随而出。
也不知跟了多久,终在一处阔野之地停下,四周火光点点,将黑寂的雪夜照耀的晃如白昼。我躲在一颗槐树之后,探出脑袋观望一丈外的qíng况。大概数百名底子正两列而站,表qíng严谨肃然。正中央蜷曲着一名受伤的女子,嘴角有残留着的血迹,很是láng狈。而这些都是次要,令我最为注意的还要属一名迎风而立的黑泡男子,一张银铁铸成的面具遮去了他大半张脸,所以看不清他确切的样子。唯见他那双冷漠幽深的眼睛与露在外的薄唇。
如月,你真让我失望。只见他的唇边勾勒出一抹冷郁的笑,凝视着地上的女子。声音比冰还寒冷,比铁还硬朗。
被称做如月的女子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满声傲骨的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回。
他缓而蹲下婶子,单手紧捏着她的下颚,用一双诡魅的犀眸上下审视着她:不要考验我的耐xing,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