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chūn瑛面色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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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脸色难看,刻薄的眉敛了怒气,心中暗想,她在说chūn瑛嫁不出去吗?也不看看谁的女儿最嫁不出去。
三姑娘都不着急,我们家chūn瑛有什么可着急的。
摇光我倒是不急,把不悔的婚事办了,接下来便轮到摇光,依我看,也就是今年的事。三夫人不紧不慢地说,六姑娘胆子小,二姐姐可要留心着,挑个脾气好点的女婿,不然六姑娘可要受苦了。
不劳妹妹费心。二夫人冷硬地说。
楼chūn瑛懦弱,不敢有丝毫反驳,她不似楼嫣然大方得体,又不似云不悔七窍玲珑,长辈说话,她是一句cha嘴的话也不敢说。
二夫人暗恨自己女儿不争气,平日连大声都不敢,胆小如鼠,也不知是似了谁的xing子。大夫人有楼少琪,三夫人有楼开阳,唯独自己,生了三个赔钱货。且她们容貌才qíng不及楼嫣然,气度风华又不及楼摇光,看着便是庶女的命,唯唯诺诺,二夫人这颗心都愁坏了。
生不出儿子,生个像楼嫣然和楼摇光般的女儿也成,偏偏三个女儿都不争气,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怨。
三夫人也不想和她闲话太多,云不悔暗想,楼家这几位夫人皆非等闲之辈子女也是人才辈出,xingqíng多半随了母亲居多,唯独二夫人这一房,女儿xingqíng随了舅舅。
若是几位子女都随了母亲,楼家不知多热闹。
楼家不似别的大户人家,嫡庶分明,主因是家主太过懦弱,里外都是几位夫人做主,这几位夫人都是厉害人物,位分根本压不住,所以就成了三足鼎立之态。
二夫人没有儿子,几位女儿又不争气,全靠二夫人一人支撑,略显弱势,所以巧妙中才有转圜,若非三夫人在楼家能说得上话,楼开阳又掌管楼家一半生意,这一次她未必能如愿嫁给程慕白。
楼震天最不喜看见几位夫人吵架,出面调停,今天是好日子,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不想惹大家不不快,几人讨论起云不悔和楼嫣然的嫁妆。
三夫人说道,既然王府下聘是一模一样的,老爷,不如嫁妆也准备相同两份。
大夫人冷笑,第一个不肯,笑话,这岂能相提并论,王府下聘是两位儿子娶亲,自是两份相同的聘礼。今天若是楼家两位女儿出嫁,准备两份相同嫁妆我也没意见,可不悔只是表亲。楼家养她这么多年,已是仁至义尽。凭什么她出嫁还要准备和我女儿一模一样的嫁妆?老爷,嫣然可是嫡女啊身份如此尊贵,怎能和不悔
姐姐,话不是这么说,不悔虽是表亲,那又如何,她的母亲是楼家女儿,她也是楼家的一份子。况且王府下聘可不分嫡庶,若说起来,程佑天也是庶出,他下聘岂不是要输世子一筹,可王府顾及彼此的面子,准备两份相同的嫁妆,倘若老爷准备一份多,一份少,王爷和王妃作何感想?
下聘王府要相同,是王府的事qíng,楼家的嫁妆准备不能相同,我绝不同意,表家的小姐和自家嫡出小姐嫁妆竟然一模一样,闻所未闻,你这不是存心羞rǔ我嫣然吗?大夫人厉声喝,楼嫣然微微凝眉。
她早就知道,嫁妆一事,定起纷争。
嫡子和庶子下聘一模一样,我也闻所未闻,王府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你不给不悔面子也就罢了,我就不信,你敢不给王妃和世子面子。三夫人态度也是冷硬,总归一句话,她不会让不悔受了半分委屈。
王妃,世子哼,日后谁是王妃,谁是世子还是未知之数,三妹妹不必拿权势压我。大夫人冷说道。
三夫人似笑非笑地抿起唇,哪怕这大厅都是自家人,可一家人也不是一条心,姐姐这话若是被传了出去,传到王府的人耳朵里,你是在诅咒世子早逝,王妃失势吗?
大夫人面色微变,混账,一时气话岂能当真,你莫要颠倒是非。
是一时气话,还是你心中所想,你自己知道,别人认为你说的是气话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妃和世子认为你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姐姐,三思而语,免得祸从口出。
楼少琪大喝,三姨娘,你太过分了,别忘了你是三夫人,我娘才是正妻,你岂能对她大呼小叫?如此无礼?
大呼小叫,云不悔暗想,从一开始,便是大夫人在大呼小叫,三夫人说话声音一直在一条线上,少有波动,岂会有大呼小叫一说。
大少爷,三姨娘句句属实,且真心劝告姐姐不要胡乱说话,一片苦心,只是劝诫,又非训斥,何来大呼小叫?何来无礼?三夫人浅笑反问。
楼震天烦不甚烦,时而觉得大夫人说得有理,嫡女是嫡女,表亲是表亲,一同出嫁,岂有准备同一份嫁妆的道理。
然而,那边是庶子和世子,若是不悔的嫁妆办得少了,可是要失了礼数,这让王妃和世子如何想,不给云不悔面子,可不能不给世子和王妃面子。
若是楼嫣然嫁程慕白,云不悔嫁程佑天,这嫁妆就好办许多,可偏偏嫡女配庶子,表亲配世子,这嫁妆就难办了。
楼少琪说,爹,你要给娘和嫣然妹妹做主啊。
楼震天只想回房睡觉,这等烦心事,真让人心烦。家里女人厉害,一有事就吵得不可开jiāo,一个赛一个有理,一个赛一个尖锐。
二夫人说,姐姐和三妹妹既然吵得这么不可开jiāo,要么嫁妆就别办了,人嫁过去就行,省得伤了和气,今儿人家才来下聘,王爷前脚一走,你们后脚就吵起来,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为了两份嫁妆,至于么?
大夫人回头,厉眸一扫,你自是说风凉话,事不关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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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摊摊手,浅笑表示无辜,不关她的事,她当然乐于隔岸观火,煽风点火,大夫人不想吃了亏,三夫人不想委屈了不悔,个人有个人的算盘。
楼嫣云说,爹,你也给姐姐做主啊,眼看姐姐受人欺负吗?姐是你的心头宝,嫁给庶子已十分委屈,您要让她再受了委屈吗?
三夫人只恨楼开阳和楼摇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在家,若不然,凭她一双子女,还怕说不过大夫人一房吗,可她一人不是省油的灯,六姑娘,瞧你这话说得真好笑,这门亲事是你母亲和姐姐亲自去求的,莫要说得如此委屈,好像被人qiáng迫了似的,求亲的时候,你不知道他程佑天是庶子吗?
楼少琪拍桌而起,吓了楼震天一跳,三姨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楼嫣然面色也微微发红,羞愤jiāo加,大夫人见女儿受了rǔ,心肝儿疼啊,她愤怒地指着三夫人,说不出一个字来,三夫人也不惧,我说得的都是实话,哪一句不属实了,元宵节那天,许多人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今儿叫委屈了,我倒是想不通。丢颜面的事qíng,关了门都是一家人也不怕什么,出了门还要找东西遮一遮呢。
云不悔趁着他们吵架之时,低头在三夫人耳边说了句,她微微蹙眉,看向云不悔,云不悔笑着点头,楼嫣然见状忙说,父亲,别为了女儿让娘亲和姨娘伤了和气,嫁妆就准备一样的吧,不要吵了,一家人和和气气最要紧。
楼震天动容地看着楼嫣然,嫣然啊,难为你这么懂事,爹真是没白疼你。
不行,我不答应,嫣然,这没你说话的份,闭嘴,你好欺负,不代表为娘的好欺负。大夫人喝止楼嫣然,抓着她往身后一拉,楼嫣然踉跄几步,差点跌倒,楼嫣云慌忙扶着她站直了。
大夫人疯狂地看着楼震天,你说,这嫁妆一事怎么说?女儿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你忍心吗?你忍心让她被人欺负吗?
三夫人扬声道,老爷,既然姐姐如此坚持,你看这样可好,楼家出面准备两份一模一样的嫁妆,其余的,就由我们两房的人添置,添多,添少,不怨任何人,老爷,姐姐,你们看如何?
这是最折中的法子了,楼府准备一样的,两边都不开罪,对王府也jiāo代得过去,不失了礼数,两位夫人要为女儿添多少嫁妆,那算他们私人的,这是母亲对女儿的呵护宠爱,多也好,少也好,都是心意。
楼震天觉得这法子真是妙极了。
他拍手叫好,好,就这么办,青萍,你太聪明了。
这样谁也没有争吵了,他把两份嫁妆准备好,若是一房不满意就自己添加,这样最好不过。大夫人已闹了片刻,楼嫣然都开口说不然就添置一样的嫁妆,且若是不给世子和王妃面子,楼家也能jiāo代。
大夫人已无计可施,哪怕这法子她也不是不愿意的,可却是最好的法子了。两房可以随意添加嫁妆,大夫人母家有财有势,三夫人母家却也是家境普通,府中月例又是大夫人比三夫人高,花销几乎相同,楼震天虽偏爱三夫人,平时也赏不了多少好东西。
两房如果添置嫁妆,三夫人财力定是不如大夫人的。
当家这么多年,谁的账上有多少银子,大夫人心中有数,所以这法子她勉qiáng同意,也止住不闹。
楼嫣然看向云不悔,这是云不悔提议的,她的倒是好心,免了她母亲一闹再闹,可如此一来,她的嫁妆定不如自己的丰厚。
云不悔又是什么意思?
她愿意出嫁之时矮自己一等吗?她嫁给世子,嫁妆却不如她,嫁过去王妃定是不喜。
二夫人讥讽说,日子还没选下来,为了嫁妆就闹了一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楼家嫁不起女儿,出不起嫁妆呢,丢人现眼。
楼嫣云微笑说,二姨娘,您也别说风凉话,他日chūn瑛几位妹妹出嫁可要比对姐姐的嫁妆办置,您最好也是留个心眼,看看母亲都是怎么添置的,到时候您心里有数。
二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掀开盖子,扫了扫茶气,青翠的茶叶在瓷杯中浮动,二夫人一边喝茶一边笑说道,六姑娘自己留心便是,他日你也要比对三姑娘的嫁妆添置,我倒是无所谓,一家姐妹,真不知道谁要留心了。
楼嫣然笑道,二姨娘说远了,我和嫣云是一母所生,都是嫡女,身份尊贵,自然都是一样的添置,这点不劳烦二姨娘费心。
二夫人一房除了二夫人,哪有人敢和大夫人这一房的人顶嘴,被楼嫣然一堵,二夫人悻悻说,但愿如此呗,人心总是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