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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疑了会,他突然抢过我握在手心的丝帕,径自垂手,认真的抚着上头绣着的默字,呢喃着,不知不觉竟说了那么多话,看来我在大嫂心里算得上能同道中人了。大嫂,你说一男一女,当一个有心勾引,另一个有心诱惑,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没有回答,只是冲他眨着眼,直觉他不会希望我给出答案。
    聊着聊着都忘了正事了,我正要去清园找你,之前二娘让三娘管理家务事时,配给谨园的厨子和膳食不太合理。我娘希望你能从新整理下,少歆病了,顺道让我来讨些好的药材。
    嗯,我一会安排下去,让丫鬟送来谨园。
    前些日二娘坚持把当家的权给了我,再三推托还是没用。她向来是只打理生意上的事,说是家里得有个可心的人照料着,三娘做事她多少是不放心的。
    呦,原来是二少爷啊。我原是已打算离开了,身后传来一阵咋呼,是德功,盛气凌人的挑着眉。这模样,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叫做狗仗人势。
    二少爷这要求不是在刁难咱们大少奶奶吗?您明知道是因为三小姐上回犯了错,老夫人才特意下令减少了谨园的开销,以示惩罚。大少奶奶不知qíng,刚当家二少爷就这么为难她,岂不是让她往后难做嘛。
    听闻这话,我颇具深意的扫了眼一旁正尴尬的少瑾。扬起浅笑,柔声开口,打破了僵持:德功,不打紧,三小姐既然病了那罚也罢了。一会我亲自去和二娘招呼声就是了,二爷怕是也没坏心,该是不会想要刁难我的,只是爱妹心切,是不是?
    嗯,那有劳大嫂了,少瑾先退下了。说着,他恭谨作揖,面色有些难看的退下了。
    我倒是没什么表qíng,只是打量着他的背影,反倒是德功大笑开了。直到招来我一瞪,才收敛了些,是大少爷回来了吗?
    是,少爷请少奶奶去议事厅,说是要让您见见几个管事的。
    让我见管事的?我边举步率先往清园的方向走去,边好奇的重复着,德功不多话只是点头。一般大户人家的夫人,多半是不得抛头露脸的,只除了夏侯家,听说老爷去世的早,一直由二娘打理生意,最近才慢慢移jiāo了些给少清。
    可即便如此,我才嫁入府中没多久,见那些人做什么,生意上的事我压根就不懂,更不会cao持。
    对了,少奶奶。方才少爷进清园前瞧见了您和二爷,让小的嘱咐您声,少跟二爷接触,还让还让您谨记着自个儿大少奶奶的身份。
    他刻意加重了大少奶奶四个字,闻声后,我猛地回头。眼神隐含着怒气,狠狠的瞪上他,见他虚心的赶忙垂下头,额间渗出了冷汗。
    我才放缓语气,予他一笑,德功,既然你这么喜欢替主子传话,那就替我转告大少爷,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禁脔。是大少爷让我别太拘束,就当作还在酒庄,那就让他有空去晨潇酒庄去临阳县打听打听,柳默静打小跟男人厮混惯了,瞧不入眼就别瞧了。
    这少奶奶,您可被多心了。大少爷他他只是担心您,二爷他心思不单纯,怕您天真懵懂被人利用了去
    他绞尽脑汁掰着,发现自己方才措辞用得有些激烈了,想努力化了我的怒气,也替他的大少爷开脱着。只可惜,没说上几句,就在我的凝视下止住了声,静静的尾随着我往清园去了。
    第三节
    来啦,过来坐。
    我端着茶,颊边浮上淡笑,莲步轻移步入议事厅。屋里已静坐着好些人了,自打我出现便涌起了阵阵抽气声,唯独少清一派自然,冲我招了招手。
    将茶盏jiāo给一旁的丫鬟后,我才走至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不发一言,静候着下文。
    这些都是夏侯府各地首饰庄的管事,首饰庄向来都是娘打理的。最近娘身子有些禁不住了,又虔心理佛闭门吃斋,大伙也不好去打扰她,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接手试试。
    我略抬眸,看向少清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惊讶。环顾了圈屋子,那些管事都低着头,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颓败,让我酿酒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是照顾生意我却丝毫拿不出法子。
    正无助着,少清忽然暗地里伸出手,紧握住我的。尽管没多话,可多少让我心里平静了几分,qiáng自平复了焦躁,我镇定的开口:是首饰庄近来的生意不好吗?
    话音刚末,大伙就频频点头。瞧他们之前那一个个的模样,十有八九就是盈额大不如前了,也难怪二娘要将这烂摊子扔给我,是希望我能误打误撞搞出点起色的。若是真亏了,也损失不了什么,只当是给我练练。
    为什么?
    回大少奶奶话,是同行间的竞争太激烈了,我们想着或许可以把去年的存货降价销了,以解燃眉之急,可大少爷不依。一堆沉默中,勇敢回话的倒是个年纪尚轻的小管事。
    当然不能,降价对于商人来说是下下策。更是公然昭告天下,夏侯府的首饰庄不行了,那里的商品值不了大价钱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纵是救急了能治本吗?何况那是首饰,就算样式旧了,成本还是在的,与其调低价钱,不如溶了旧货重铸。
    这道理我还是懂的,就像晨姨坚持不让晨潇酒落入俗套。宁愿少赚些,她也只愿贡给朝廷,赢个口碑。如今世人有谁不知晨潇酒,皇帝喝的酒,那能差吗?
    大少奶奶尚且年幼,来不懂这生意上的事。您是不知,若是溶了重铸,这耗的财力也不少。
    我睨了眼左侧说话的老管事,从他坐着的位置来看,在夏侯府也算是劳心了半辈子了。我不喜欢这种倚老卖老的嘴脸,把脖子仰那么高俯瞰着别人,他也真不怕酸。调回目光,我皱眉好奇的看向始终没说话,默默看我处理的少清。
    不想让他太清闲,我隐隐挑高眼梢,问了句:夫君,难道我们商人不应该是大刀阔斧、推陈出新,把眼光放远的吗?还是说只要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就好了,那就早说嘛,这样的话这法子的确不行。
    你开心就好,想怎么折腾都行。他轻笑出声,可把下头的管事们惊呆了,想来从前在他们面前他是不爱笑的。宠溺的抚上我的发,随即又立刻正起脸色,有些yīn郁的扫向下头:还是你们对大少奶奶有意见?
    不敢
    大少爷说笑了
    下头的附和声此起彼伏,少清却压根没听进心里去。只是专注的把玩着我的发,附耳上前咕哝了句:还真是难得,居然叫我夫君了,我突然觉得这些迂腐的老家伙不那么惹人厌了。
    我横了他眼,慵懒的有些昏昏yù睡了,只记得皱眉娇嗔出声:别胡闹,那么多人在呢。
    还待着gān吗,等着看戏?收敛了几分玩心,少清不耐的吼着那些人:一会回去把最近几个月的帐簿整理下,顺便把那些旧货罗列出来,jiāo给秦风。后天把今年最新的首饰拿几个,让秦风一块带进府里给大少奶奶。
    秦风,辛苦你了,往后多辅佐着大少奶奶。
    是,大少爷放心吧。
    我迷蒙的抬了下眸,原来那个年纪最轻的管事叫做秦风,看来也算是少清一手提□的人。如少清所言,比起那些迂腐的老头,他似乎行事要大胆的多,甚至看我的眼神也不是如其他人那样左避右闪的忌讳。
    待到人群全散了,他才转过头,冲我解释:娘是觉得身为夏侯氏将来的当家夫人,总不能什么都不会。你若是觉得累,可以告诉我,我来处理,娘那边我们胡乱应承了就是。
    二娘都不怕被我弄砸了,我还怕什么。我耸了耸肩,惬意的靠向椅背,任窗外泄进来的刺目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午后,让我觉得自己像只猫,只想这样窝着哪都不去。
    瞧你,那么烈的太阳,也不怕晒伤了。刚才在廊前,和少瑾说了些什么?
    说不清为何,只觉今日特别舒心,这么躺着睡意就涌了过来。听闻了他的话,我懒懒的想掀开惺忪的眼帘,却觉得太费力,最后作罢了,只不清不楚的梦呓着:我累了,好想睡会,不要打扰我,也不要叫我回房,我想在太阳下睡觉。
    傻丫头,睡吧,不扰你。
    我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枕上那个如阳般温暖的臂膀,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觉得舒适极了。
    我的日子是越来越闲了,比起以前在酒庄更闲了。当家的事,兴许是因为上回少瑾的事,少清不让我多cha手了,大多叫德功cao持着,重要事才会问上我两句。
    至于首饰庄的事,想到我就更觉莫明其妙。原是办得好好的,连二娘都赞了,秦风常往清园跑,有回看了那些样式后,我忍不住批了顿。却没料恰巧言中了他的心思,那些款式实在是不讨姑娘家喜欢,保守的很。
    这么聊着,话说开了,到忽然觉得是个知音。几番秦风来都是我亲自招呼,一聊就是一下午,可才没几次,少清又说不准我管首饰庄的事了,让秦风以后有事只管找他去。
    没头没脑的还训了我顿,忽然闲了下来,我难免耐不住。像是怕我惹祸般,少清硬是要我天天亲自熬汤给他喝。想到这,我无奈摇头,掀开锅尝了口汤,烫上了舌尖让自己都不免瑟缩了下。
    这事怎么不让丫鬟做,犯得着自己动手吗?少瑾提着碗踏进膳房,对于能在这见到我,觉得很惊讶。
    还不都一样,我怕丫鬟们粗手粗脚,一闹腾忘了火候,把这味汤里的营养都熬丢了。何况,他说喜欢喝我熬的汤。我温良浅笑,满不在乎的口气,瞧把他怒得都涨红了脸,熬碗汤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调匀了气息,他才掀开锅望了眼,把手中的空碗jiāo给了一旁的丫鬟们,径自挑了块gān净的布,端起了汤,往门外走去。
    我费解的举步跟上,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差不多了,失了那么点营养大哥也不会出事。那么烫,你等下怎么端,我替你端回房吧,正巧去看望下大哥,许久没找他聊了。他头也没回的解释,脚步加快了不少。
    谢谢。
    谢不是用嘴说的,有空也这么花尽心思为我熬碗汤。切入了重点,眼看着就要到清园了,他不容我逃避的看向我,这回倒也忘了手中的灼热了,死死的将我bī入墙角,邪笑着问,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心里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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