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初为人妇的时候,她尽心做一个好妻子,即便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直到那一纸休书送来眼前,她终于不再纠缠,
从此,与他各行其道奈何,命运弄人。权倾朝野的劭王,记忆中那个纯净如水的少年。他是心在天下的男人,
而她却变成心中唯有他的女人。终究,是脉脉野心让她再也不敢说出海誓山盟,还是乾坤变幻的风云湮灭了她对他诉不尽的爱。不经意的对视,倾覆了一生。当沧海已成桑田,他是否还能看到她的心,一直一直为他跳动,宛如初时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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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宣穆三年,chūn,天下四分,尤以偏安北方的昶国为盛,各方邻国纷纷进贡。
是夜,大昶都城蓟都,民风富庶,华灯初上。天子脚下盘踞着的王公贵胄总喜欢流连蓟水旁的桃花堤。如其名,这儿人面桃花相映红,是男儿家避不开的温柔乡。
浓郁胭脂味熏染的整条街都别样风qíng,桃花堤旁最赋盛名的就是花满楼了。这里的姑娘原都是前朝大家闺秀之后,满腹经纶、琴棋书画。偶尔成群结对执绢扇凭栏远眺,皓齿明眸,一颦一笑,不经意的一垂眸都能让来往士子们瞧痴了。
天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呷了口凉茶,额间沁出了薄汗,身旁的婢女见状立即上前,掏出娟帕,替我拭汗。
过来。放下茶盏,我抿起唇,朝身旁的流萤勾了勾手指。她很听话得贴了上来,我极为轻佻的将她揽入怀中:那姑娘你们嬷嬷养了多久?
久是不久,也才一月有余,可香沫长得漂亮,嬷嬷可把她看作摇钱树了。柳公子,您瞧今晚她才头一回露脸,蓟都城里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都来了,这等盛况咱们花满楼可许久没见着了,这才说什么都不愿把香沫卖给公子的。您要是当真对她那么爱不释手,办个梳拢不就得了。她轻笑,把玩着我的鬓发。
她这我见犹怜的样,逗得我轻笑,我伸手戏点了下她的鼻尖:是吗?我瞧着挺一般的,还没我们家流萤可心呢。
柳二爷,您就爱拿我说笑话。我老了,可争不过这些个年轻丫头。要不你们酒庄的爷每回来赎人,怎就想不着把我给赎了
流萤眨着水眸,万千风qíng是没些阅历的女子学不来的。一勾唇,都是款款生姿。还没跟我抱怨完,房门就被打开了,我瞧见那个叫做香沫的姑娘,尾随着一袭青衣的男子跨进屋子。
老鸨嬷嬷在后头一脸沮丧,这表qíng我是熟悉的。她是认不得我了,可我毕生都记得她,八岁那年晨姨将我买走时,她也是这模样。
你呀,凑个什么热闹。我率先回神,掐了下流萤的粉颊,眼神飘向垂着头的香沫:这些是身不由己的,哪像你,在这儿可是如鱼得水,你说这鱼儿离了水还活得成吗?下去吧,这儿不用侍候了。
怎么,嬷嬷您肯卖了?直至流萤离开,体贴的关上房门,我才问向嬷嬷。
闻言后,浓妆艳抹的老鸨揪了揪眉,目光怯弱的瞄了眼那个男子,开口道:卖,宋爷出面了,我哪敢不卖。只是我说,你们这晨潇酒庄是打算改行开jì院不成,三天两头,尽来我这赎丫头,这还让不让我活了。
嬷嬷笑话了,改日让下头替您送些好酒来。确实,常人都不理解,晨姨隔三差五的就会派我或大师兄来蓟都桃花堤,赎些身不由己的丫头,可酒庄又从来不留她们。
呵呵老鸨心qíng大好的掩嘴嘻笑,柳二爷,您这话说了可得上心,别只是随口诌的,花满楼可等着你们酒庄的好酒。蓟都城里熟识的人都叫我柳二爷,实则我不过只是酒庄的小师妹,真正的二爷只顾得上他的心上人,可没这兴趣常来蓟都跑动。
送桌上好的酒菜来流萤房里。见我没兴趣再搭她的话,她也识趣,扭腰摆臀的移到了门口,冲外头招呼了句。接着才看向我们:俩位爷好好歇,我这就带香沫下去打点下。
我支着头,懒懒的目送老鸨离开。就见青衣男子大咧咧的坐下了,似笑非笑的瞧着我:我帮你那么多回,怎么就没见你送两坛好酒给我。
不过是百姓抬举,晨潇酒庄的酒也不过如此,况且怕是宋兄早喝腻了。我微翘起唇角,带笑睨着他。
他说他叫宋易,我们的jiāoqíng有些诡谲。他帮过我,每回老鸨嬷嬷不肯放人,都是他出面的;我在蓟都惹的大大小小麻烦,也都是他适时出现,替我解围。可也刁难过我,每次都跟我抢姑娘;心qíng好时,我喜欢和那些士子们把酒言欢,巧得是都能碰上他,他也总会记得给我难堪。
是柳二爷抬举在下了,谁人不知晨潇酒庄只酿贡酒,寻常百姓可是有钱都喝不上的。
我望着他,恍神了,从街边巧遇的那天起,我就喜欢看他的笑。像此刻这样的笑,纯得bī人,比女人还艳,如水的眸子始终是清澈的。这张脸让我一度以为,他也是女扮男装来着。还有,他穿青衣的模样,衬得他更俊朗了,我不止一次说过好看。
别客套了。我伸手拍向他的肩,豪慡的举起酒盅:陪我醉一晚,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这次不跟你抢姑娘了,香沫你带回府,好好善待。
为什么?他倏忽起身,声音里有从未有过的紧张。
不为什么,我要修身立业齐家了。我仰头,一口喝完酒,又斟了杯。
他拦下了我,眼神灼灼的死锁着我: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喝?
犹豫了片刻,他抢过酒壶,就这样就着壶口喝了起来。任凭酒液溢出唇角,蘸湿衣裳,瞧起来比我还颓废。
我笑了笑,也不再多话,这晚我们当真醉得不省人事。
想来也是qíng理之中的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陪我,只知道我是特意来放纵一回,买一场醉的。因为,往后蓟都城再也没有柳二爷了,只有柳默静,或者该说是夏侯府的大少奶奶。
第一节
习习晚风透过微启的轩窗而来,我轻仰头,赤红的喜帕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瞧不真切周围丫鬟们的表qíng,也瞧不真切这主屋里的一景一物。这样的陌生、遥远,倒不让我觉得怕,只是心里头难免涌起苍凉。
这是我的新婚夜,没有出阁娇羞,没有娘亲耳语叮咛盈泪,有的只是无奈萧瑟。
如此盛大浩渺的排场,该是无数待字闺中的女子所渴求的。可我从来不奢望,因为不想侍奉这样的夫君,夏侯少清,世人说他年少有为、俊逸倜傥、当朝首富。
他什么都好,唯一的不足便是心里头早就住了人,而那个人不是他从未谋面的我。
蓦地,想起十五岁那年和二师兄拌嘴,直嚷着说自己一定会嫁个良人。他会疼我、宠我,免我惊、免我苦。柳默静甘做绕指柔,化做一潭脉脉弱水,因为我的良宵枕畔人定会心甘qíng愿的盈盈一握到老不弃。
这才过了两年,现在再忆起这番话,禁不住嗤笑出声,烂漫念想敌不过现实。我早知道,是晨姨和潇叔带我离开了花满楼,给了我重生。但凡晨姨开口的事,我拒绝不了,即便心里头千百个不qíng愿,我还是得嫁,因为她要我嫁,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晨姨为何明知一切,还狠得下这心,硬生生的毁了我的大半辈子。
一月前,晨姨只留了话要我别再出门,赶紧fèng制嫁衣。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她是吃定了我不会问,也不会违抗。
我忽然溢出唇畔的笑声,让一旁那些个丫鬟有些不明就理的皆朝我看了过来。轻耸了下肩,我若无其事的挑眉,伸手摸向头上的凤冠。
大少奶奶,不可以我还没反映过来,挨在chuáng榻边的丫鬟就叫嚷了开来,弄得大家一阵慌忙。
愣了愣,我才了然的又放下手。想她该是以为我想径自掀了喜帕,眨了眨gān涩的眼,被这么一点拨,我确实想任xing的摘下喜帕凤冠,骄傲的拂袖而去。告诉这蓟都城里念叨了一天的那些百姓们,我柳默静压根就不屑依附夏侯少清这颗富丽堂皇的高枝;专司贡酒的晨潇酒庄也不是非得攀上这门空有其表的亲事不可!
可无奈,这凤冠上的一珠一帘缠得太紧,又怎是我这双手能理顺的。
门外突然扬起的喧闹,扰了我这天真的妄想。我黯淡下表qíng,静静的聆听候着。
房门被踢开了,一阵鼎沸人声传来,声声恭喜。安静了,我的夫君步步跨入,脚步踏得极轻,好似撕心裂肺。
大少爷,该揭帕了。
隔着喜帕,他凝了我良久,我也瞧着他,隐约已看清了这张脸,活生生的俊秀好看。直到一旁有人吱声提点,他才回神,太过随意的拿起喜称,一瞬间就挑开了喜帕。快得让我都来不及伪装上最jīng致的表qíng,就这样赫然傻傻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周围倏地响起抽气声,很是不合时宜,就连他,都愣住了,深邃的眼神闪烁着,唇色很是好看诱人,那么近的瞧着就连碍眼的唇纹都不得见。
我垂眸,目光凝聚在他紧握喜称的白皙手掌上,食指若有似无的轻颤,不经意的,拨动着我的心弦。
柳默静?寂静中,他启唇,声音悠切遥远,仿佛与我隔着群山峻岭。
我点头,环顾屋子,迷惑着大伙的震惊。
没有预期的,他突然抬手,抚上我额间的朱砂痣,轻柔的触感传来:这颗痣不是点上去的?
我又摇头,不是被撼的忘了吱声,而是不想说话,怕一开口就破坏了这静默的氛围。他的眼万分眷恋的留恋在我的脸上,仿佛在寻找什么。
恍惚间,丫鬟上前,双手熟练的替我们剪下一缕发丝,系了同心结。让我想起了那句话,莞尔轻笑。他有些不解的皱眉,问我:笑什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诚如此景,原来太多意境,只有体味过了才会明白。这是苏武临征前赠与夫人的词,这一刹,我方明白是什么让一个男人写出这般缠绵,想是当时他执着笔,想到的也是这入目喜红,娘子娇羞。
可实则,我真正想到的是:谁料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这才是真正的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