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好像看透这人心中所想,低头凑近些逗她:那天吃饭时你一直低着头,我还以为你压根没注意到我都吃了什么。现在看来还是挺关心他的呀。
乔初熏被他说的脸颊一烫,慌忙转过脸看前面。他跟她离的那么近,夹什么菜怎么可能看不到!
景逸看着她抖个不停的纤长眼睫,勾起唇角,说话语调又恢复之前说正事的淡然:那你为何说是吃坏什么东西才导致腹痛?
不是吃坏东西乔初熏歪着头,似乎在斟酌用词,而是,那种脉象分明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被催动打乱,虽然不一定引致小产,但当事者一定会产生类似感受,觉得小腹绞痛,气息下沉。
景逸若有所思听乔初熏说着,很快便到了城里最新开的那家药堂。门口上方的匾额写着初安堂三个银漆大字,景逸饶富兴致挑了挑眉,一般药堂名字大多与药材或者医理有关,或多或少总能看出是药堂来,这初安堂么,乍一看还真想不明白是做什么生意的!
乔初熏仰首看了眼那招牌,粉蓝底面,银漆小篆。也不知怎的,无端就觉得不安,指尖不自觉的扣紧景逸的手。
景逸反过来紧了紧手掌力道,示意她莫要惊慌。无论内里有多大乾坤,也不过是间药堂罢了,大不了就把伊青宇的名头搬出来,足可以镇住一般平民百姓。
两人出来的比较早,药堂也是刚开门。此时偌大的屋宇空dàngdàng的,只隐隐听得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以及抽动木质匣子的声响。
乔初熏因为家庭的缘故,非常清楚这是有人在按着方子抓药,包裹药材才会有的响动。悄声跟景逸说了,两人又往里走了几步。
两位是看诊还是买药?藏蓝布帘被人掀起,随即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这人面色苍白,身材瘦削,看打扮并不像大夫,倒像个生意人。
乔初熏被问的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qíng况,只讷讷站在那儿说不出话。一旁景逸倒镇定的很,揽着乔初熏腰身,微微笑道:是这样,家姊怀着身子,昨日突然腹中绞痛,请了大夫看诊,也说不出是什么缘故。日前曾闻初安堂的大夫医术高超,今日特来此看看。
那男子沉吟片刻,道:未见到本人之前,还是不好妄下判断。咱们初安堂的规矩是每日过了晌午方才接受看诊,夫人若是不方便来,咱们也可以派人过去,不过这诊金么,男子微微一顿,伸手比了个三的手势,要一般大夫出诊的三倍。
乔初熏微讶:这么贵?
那男子笑容颇有些傲然: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咱们这有位姓肖的大夫,最擅长给怀着身子的调养身体。之前每位经他看过的哦,那时我们的分堂还没有开到越州来,男子说着话,又笑了笑,之前每位经这位肖大夫看过的,最后生产的时候都格外顺利,孩子也特别健康。在婺州府一带可是很有名的!
景逸认真听着这人的话,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若是这样,还真要请这位肖大夫给家姊看一看脉了。
男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往左前方行:肖大夫近日忙的很,现还在城郊给一位夫人看诊,不过今明两日也差不多回来了。两位若真有意,不妨将住址留下,介时我们会直接派人过去。
景逸走了两步突然停下,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城郊?莫不是那位孟庄主的夫人?
那男子闻言转头,神色比初时热切不少:原来公子与孟庄主也是相识的。没错,就是他那位夫人。
乔初熏看出景逸是在做戏,就一直没敢搭话,怕自己嘴拙坏了事。这时听到说那日那个趾高气扬的人就是他口中一直提及的肖大夫,突然想起昨日那位老者说的话:姑娘既然心中已有猜测,回去翻一翻书籍便可得证。他让自己回去翻书,又说答案在这家药堂,那岂不是
公子。乔初熏温声唤了一声,打断两人对话,我记得那位孟夫人曾提过,初安堂卖的一种安胎药很是滋补她平时几乎没编过瞎话,犹犹豫豫讲出这一句,还一直看着景逸才说出来的。
景逸看着她的目光透出浅浅笑意,揽着她道:你要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转脸看向那中年男子,既然那位肖大夫不在,我们改天再来便是。不知那种安胎药,可否先给我们来一副,晌午回去给家姊煎上一碗,没准能有些疗效。
男子迟疑片刻,点头道:二位请稍候。
拎着两只纸包走出一段距离,景逸挽着她的手笑道:初熏何时也懂得诓人了?
乔初熏面上微赧,眼睫轻轻颤着:我我是忽然想起昨日那位老大夫说的话,他让我回去查医书,又说来这家药堂就能知道咱们想查的还有刚刚那个人说,那位肖大夫就是之前咱们在山庄见到的那位,我忽然想到
景逸攥了攥她的手,鼓励她继续往下说:想到什么?
乔初熏抬眸看着他,有些迟疑的道:那位孟夫人,还有昨日那位夫人,不是吃了什么食物才导致那样,很有可能,是服用了某种药。
正文 第八章 炸虾饼
景逸听了这话却并不太惊讶,只唇边笑痕更深了些。乔初熏小心翼翼说完自己心中揣测,一直看着这人神色,恍然轻呼出声:你早就想到了!
景逸凤眸微弯,原就俊美的容颜更如清风霁月,让人心中砰然:初熏也很聪明。
他昨日听那医馆的老大夫说了,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今早在路上问乔初熏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更加确定自己推断。在医馆与那人攀谈,原是想多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不想这丫头突然间开了窍,临时编出那么一句谎话来,虽然说的别别扭扭的,也不敢正眼看人,倒显得更为真实,比他来开口的效果还要好些。
乔初熏被他直言夸奖弄得好不自在,撇过眼看向另一边,唇角难以抑制的微微翘起:哪有
正好这会儿也忙完正事了,景逸更起了兴致逗她,倾身过去轻声道:初熏就是很聪明,会煮好吃的菜,会点茶,会为人诊脉,如今景逸轻轻笑了一声,还懂得推断破案了!
乔初熏只觉得耳根一阵苏麻,温热气息拂过脸颊,撩的发丝轻轻动着,那一声轻笑直震的心尖微颤,脸上一热的同时,不禁抬手推了他一把,这人就喜欢逗弄她!
景逸覆上她在自己肩侧的手,眉眼含笑:初熏,我饿了。
乔初熏真后悔一时qíng急推他那一下,不仅手被人牢牢握着,人也被他顺势带进怀里,而且那句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不禁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却总也学不会硬起口吻凶人:这才刚吃完朝食。
景逸蛇打随棍上,另一手制在人腰后不让她乱挣:不管,你做的那个粽子根本不顶饿。反正现在时候还早,咱们去城南吃小吃。听说那边有一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吃。
乔初熏被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挣也挣不动,只能握起拳头打他,也不敢大声嚷嚷:你快松开,别人都在看呢!现在日头老高,晴天白日的,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的很。他俩往路边一站,半天也不挪窝,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她又一身未出阁的姑娘装扮,简直不要做人了!
景逸被她打的不痛不痒,笑得格外优雅翩然:你先答应我。 超速首发
反正他就是不想那么早回去,乔初熏一回府里就往后厨跑,忙活着给那些吃货做饭,不到吃饭时候根本见不着人。他要是过去找吧,每回都要被那些小没良心的嘲笑不说,还有个小桃儿在一旁傻呵呵站着,也不知道给腾腾地方。
乔初熏这会儿也顾不得琢磨他又发什么疯,连声应道:我答应我答应,公子快别闹了。
景逸这才松开怀抱,不过还是攥着人一只手,对乔初熏晓之以理动之以qíng:咱们去尝尝那些小吃,若真做的好,你也能照样学着做给我吃,到时大家不就都能一饱口福了么!
乔初熏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理。本站又惦记着药堂的事,低下头去看景逸另一手拎着的药包:公子,能先让我看看那药吗?
景逸攥着人小手一上午了,心里特别舒坦,一脸淡然道:不急。待会儿吃东西的时候再看。
乔初熏无法,只能跟着他往城南走。
两人一路走到城南,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景逸看了眼不远处的喧嚣街道,攥了攥她的小手:脚疼么?他的确存着私心,总琢磨着跟佳人多些机会亲近,所以才没像往常那样直接叫马车。正好今天日头也足,又没什么风,索xing就领着人一路走过来了。
结果心里美了半天,到地方才想起来,人家从前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估计少有机会走这么远的路,估计走这半天该脚酸了吧?
乔初熏弯起唇角摇摇头:没事。她从前是没多少机会出家门,不过到越州之后,每天至少都要上一趟街。景逸走的也不快,这么慢慢溜达着,天气也正经晴朗,感觉还挺不错的。
景逸仔细端详她神qíng,见她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也就安下心来,浅笑着道:没几天就过年了。等明年chūn暖花开,咱们去苏杭一带玩玩。那边好吃的东西更多,景色也比这边漂亮。
乔初熏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真的?
景逸有些好笑的看她,缓声允诺:自然是真的。想去么?
乔初熏点头,水杏眸子亮晶晶的:暮chūn三月,江南糙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超速首发书里描绘的景色好美,我一直都好想亲眼看一看。
景逸定睛看她良久,末了才低声道了句:只要你不走,想看什么,我都带你去。
街上熙来攘往,人声鼎沸,头顶天高云淡,日光悠浅,景逸一句话说的低缓却坚定,一字一句敲进她心底,一笔一划清晰镌刻,如有千斤重,渐渐沉淀入心中最深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