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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仁杰道:不错,当年娘娘身边,谁对娘娘有异心,或者谁暗中对娘娘有什么不满怨怼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因为这些不可说的理由而挟私泄愤这些,娘娘该是最清楚的。
    武后喝道:越发胡说,我身边之人皆都忠心可靠!且当年那些原本伺候安定身边的宫女太监,事发后皆因失职之罪被她诛杀了。剩下的人
    武后飞快在心底过了一遍,冷笑:你们想要我当人证,我如今就给你们明说:绝对不可能是我身边的人所做!
    两人面面相觑,袁恕己面有不虞,只因缺乏证据,无法反驳。
    狄仁杰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武后道:我任用两位爱卿查这案子,足见我对你们的信任,你们也该不辜负此心、尽心竭力才对,我知道现在坊间有些流言蜚语,说我任用武氏宗亲之类,又有不法之徒想借此给废后翻案等等,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被这些不知所云的流言扰乱心智!尽快查明真相,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
    狄仁杰听到这里,手暗中握了几次,终于道:娘娘,臣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武后道:何事?狄卿且说。
    狄仁杰道:在我跟少卿查到这一条线的时候,臣特意找到当年的宫闱进出记录簿子,查明在案发那日,前后三天的出入记录。
    这件事袁恕己也知道,那是他们想看看除了朱妙手外,宫里还有什么人同时消失但却一无所获,本是一条没用的线,却不知狄仁杰在这时候谁此事是何用意。
    武后显然也不明所以:怎么?你查到了什么?
    狄仁杰道:臣查到,当时进宫的,正还有武氏宗亲的人。
    这一句冲入耳中,袁恕己遍体生寒,浑身汗毛根根倒竖,他猜到了狄仁杰的用意,如果说他们先前提出凶手是皇后的亲信,已经是极大的冒险,那现在狄仁杰所说的这句,则几乎是在狠狠地掀动皇后的逆鳞了。
    果然,武后迅速明白了狄仁杰的意思,她沉默了会儿,继而仰头大笑了数声,似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武后笑罢,点头说道:好的很,这么快就图穷匕见,连亲信都不是,直接就说是武氏的人动手了?我若驳回了这个,下一步,是不是就直接说是我动手的了?狄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狄仁杰不言语了。
    袁恕己觉着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这件事突如其来,让他心底一片混乱,他飞快地想之前看过的进出宫门记录里写的武氏的人都有谁依稀记得仿佛有荣国夫人杨氏,韩国夫人武氏其他的
    袁恕己苦思冥想中,武后闭了双眼想了会儿,自己说道:我记得,那前后,因我得了公主,娘家的人都来庆贺探望,难道你说是他们中有人动手?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些人里,有我的母亲,我的姐姐哦,对了,她还带了敏之,除此之外
    武后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停。
    袁恕己跟狄仁杰都察觉了这个似乎不怎么特殊的停顿。他们一起抬起头来,却见皇后双目直视前方,像是想到了什么骇异之事!
    娘娘?狄仁杰试着叫了声。
    武后竟没有反应。
    袁恕己也道:娘娘
    武后身子一震,但在他们两人出声询问之前,武后突然手扶着额头,喃喃道:我有些倦了,你们且先退下,此事改日再议。
    袁恕己跟狄仁杰暗中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心中都知道,皇后的那一停顿绝不简单,虽然皇后很快收敛了自己的qíng绪,但她那一刹那的惊骇神色,已经表明了她的的确确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到底那个真相是何等深不可测,才会让向来智珠在握明察千里的皇后也在瞬间失态?
    安西四镇外,鄯州。
    袁恕己跟陈基两人冲入房中,却见阿弦伏在崔晔的身上,动也不动,崔晔反而半坐起身,虽然神qíng仍旧极为憔悴,但一看就知,他果然已经起死回生,不再是先前那种枯gān朽木、毫无生机的模样了。
    两人都不知发生何事,大惊大喜,冲到榻前,桓彦范将崔晔扶住,陈基则去扶阿弦,将她半扶起轻轻揽住,目光下移,顿时不寒而栗。
    却见阿弦的双手腕上,不知怎地,竟有许多割破的伤痕,血迹斑斑,血ròu模糊。
    崔晔垂眸看见这一幕,双眸定定地看了片刻,才刚刚苏醒的神智随之一晃,几乎重又昏死过去。
    原先守在屋外的众人听了动静,也纷纷一拥而入,见崔晔醒来,震惊之余急忙催促快叫大夫前来。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先前被武承嗣不知骂了多少次庸医的那些大夫们难以按捺满脸的惊愕不信、却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之前被他们许多人都说是已经不幸西去的崔天官,竟真的奇迹一样重又活了过来。
    虽然他仍然元气未复,气息微弱,形容消瘦,但却是个三岁小孩儿都能看出来的活生生的大活人。
    因为这件事太过神异,大夫们甚至不敢、也忘了为病人没有死而兴高采烈,只是目睹这件超出他们所能理解跟知道范围的异事,一个个咋舌呆怔,如在梦中。
    但是另一方面,阿弦的qíng形却不容乐观了。
    几个大夫会诊,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最终推了一个做出头鸟。
    那大夫瑟瑟发抖,低着头小声说道:女官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不醒。
    武承嗣急得问:这个谁不知道?有眼睛的都看见了!你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
    大夫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在发抖的同僚们,终于鼓足勇气道:所以现在我们开了些补气调血的方子,再加些鹿血、山参等的调补,也许应该是xing命无碍的。
    其实这几个人看过阿弦后,嘴里不敢说,互相jiāo流的眼神里却都透露着相似的不妙讯息。
    先前崔晔醒来,他们在惊疑之余仔细查看过,因知道阿弦跟崔晔独自在房中一天一夜,且她双臂上又有那许多血淋淋的伤口,显然是流了很多血,但是室内却并有鲜血横流之态,反而在崔晔的口中、嘴角
    他们当然猜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
    是这女子把自己的鲜血喂给了崔晔,所以,才换来了崔晔的起死回生。
    虽然他们都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为什么喂了血就会令人活过来这无论是在先前的医学典籍,还是一生所遇里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寻常之人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失去了身上的一半鲜血,已经可以归入xing命不保的行列了。
    本来他们个个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崔晔的qíng形珠玉在前,这个他们人人都判定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而在这期间,他们都被周国公武承嗣骂的狗血淋头,耳朵都习惯了庸医这个称呼,而崔晔的醒来仿佛也坐实了这个称呼,这一次虽然阿弦的qíng形很不容乐观,但若贸然再说些xing命堪忧等的说法,瞧周国公虎视眈眈的模样,这回只怕不是被骂两声不痛不痒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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