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半命符也消失了。
程未晚破解了半命符!
孟先觉扬起双眸,漆黑的眸子里重新蓄满了光。
这道光芒,透着彻骨的寒意。
但他藏起了亮起的这道锋芒,闭上眼,对玄微的挑衅默不作声。
玄微道:“你和上一世的你差了许多,若是上一世的你,我还会对你有些敬意,但现在的你,软弱,优柔寡断,不成气候。”
他稍微一顿,不屑地嗤笑一声:“难道你还认为,此状的鬼宗,真能有什么作为吧?天真!”
乍然,天边划过数道灿烂烟霞,那是千里释放出的浩渺灵波。
孟先觉轻轻蹙眉。
紧接着,一道灵剑直奔他们二人飞来,逼得玄微收剑后退。
玄微轻轻挑眉,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
灵剑消散,化为点点荧光,向后方汇聚而去,落到程未晚手中之时,又是一把成型的灵剑。
“就是你说孟先觉不成气候的?”
玄微眯眼:“敢问你是?”
程未晚抬眸,轻瞥一眼玄微。
玄微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说出这话,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给他一个下马威。
程未晚脑袋里面嗡嗡地响,那种剧烈的痛让他看眼前的人都有变形扭曲,他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极力逼自己把所有的字都咬清楚。
“玄微真人您的记忆力应该不似我这般差,我脑袋里现在都还有着一根您落下的锁魂钉,我还不曾忘却,您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玄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是你啊。”
下一瞬,孟先觉却已经提早反应过来,提刀便上。
玄微瞳孔微缩,他这次真实地感觉到了危机。
孟先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令他一刹那之间觉得十分危险。
宛如脱胎换骨。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孟先觉胸前的那个伤口,不知是哪个瞬间他没有注意到,竟然已经愈合如初了。
玄微终于笑不出来,他剑指在剑身上一抹,面容上都是冷意。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孟先觉。
两人皆化两道璀璨流光,于高空之上战斗。
天崩地裂,溢出的鬼气和灵气化作乱飞的流弹,触之必死。
程未晚头晕目眩,艰难地让自己站稳身形,可地面的震动让他所有的努力成了徒劳,海上明月楼、哀嚎的厉鬼、战斗的孟先觉、脑中的锁魂钉,这所有的画面仿佛都拧成了一股绳,迷乱又放纵地在他眼前疯狂旋转。
程未晚掐住眉心,在无边的鲜血之中,像是一朵手足无措的小花。
狂风、烈焰、剑刃,处处都是凄厉的哀嚎声,而乌重穿行至此,稳稳地扶住了程未晚。
那个法器已经不能用了,里面的人出来之后,法器失去支撑,已经失效,而孟先觉这个时候显然没有时间再重新向那个法器之中灌入力量。
孟先觉和玄微已经过了数百回合,彼此都没有在对方手中讨到什么好处,孟先觉最后一击于高空之中由铺天盖地的鬼气织成一个巨大的尖锥,穿过玄微的胸膛,将玄微牢牢钉在海上明月楼之上。
孟先觉已是筋疲力尽,他以注无撑地,踉跄摇晃地向程未晚这边走来。
地面上都是血,染了他衣摆的边角。
程未晚听见水声,抬头去看。
可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模糊的黑物,就被拥入一个带有血腥味的坚硬怀抱。
是孟先觉。
程未晚安心下来,闭上眼,环上他的后背,安静地与他拥抱。
在一片静谧之中,孟先觉忽然沉声道:“晚晚,动手吧。”
程未晚有一瞬间的错觉,孟先觉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有点歧义。
孟先觉没有说动手杀谁,语调之中的潜台词好像是要动手杀掉他一样。
程未晚有些贪恋这些温暖,他语句模糊:“让我歇一歇。”
孟先觉摸了摸他的后颈,发现半命符已经不存在了,他心跳一滞,抬手按压程未晚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好些了吗。”
程未晚舒服得闭上了眼:“好一点了。”
孟先觉扶起他,附在他耳畔:“那我们先去杀了玄微,好不好?”
程未晚握住孟先觉递过来的剑,心里有分异样一闪而过,他们二人向海上明月楼走去,程未晚迟疑一会,开口道:“孟先觉,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都很想回家?”
孟先觉侧眸看他:“想家了为何不回?”
程未晚哭笑不得:“我是很想回家不错,但是我现在找到了比回家更重要的事情,回家暂时被我搁置了。”
孟先觉有些不理解:“是何事?”
“孟先觉,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都在骗你,”程未晚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都想回家,和你在一起只是缓兵之计,就是为了利用你杀掉玄微,是不是?”
孟先觉静静地错开目光。
程未晚很了解他,这种时候,孟先觉不说话,就代表,他说中了。
程未晚又气又笑:“孟先觉,我在你心里,就真的这么不堪吗,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说我愿意带你回我家去我阿姨,我就是要带你走,孟先觉,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