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每写出一个字的时候,整个生死鉴就会产生轻微的动荡, 将他写下的字抹掉。
墨临渊还尝试用意念去修行,很可惜,司无夜主导的“生死鉴”,只能出现他记忆里有的东西, 无法凭空捏造。这个时候他没有接触过魔修,那魔修就在这里不存在。墨临渊无法修行魔道。
墨临渊只有想别的办法。
他偷偷潜入县令的书房,寻找关于这个世界的传说, 希望能够在传说中找到什么方法, 但一无所获。
他又深入荒野, 想要自己也去寻求修真之法,可他始终找不到半点灵气。
直到某天, 他从县衙再次出来,听到有人击鼓鸣冤:“老爷,青天大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我女儿被妖怪掳走了。”
墨临渊猛地停下自己的脚步。
司无夜的记忆中, 有妖怪??
然后他就注意到县衙旁的一颗小草,以同样的方式,被秋风吹平了三次。
墨临渊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是司无夜回来了!!
墨临渊赶紧朝着林青染的住处跑去。
林青染自从中举后,就搬到县里住了。县令是前科进士,得知林青染是新中的举人,且又有京城里的后台,对他十分看重,两人比邻而居,经常互通有无。
墨临渊回家时,正好看见县令和林青染正在商量附近有妖怪吃人的事。
县令说:“已经吃了好几个了,还请林贤弟给我想个办法,否则我治下出了这等事,不好同上面交代。”
林青染意味深长地说:“我也是和干爹刚刚认识,还不曾孝敬过他,他老人家对我也不甚亲密。”特意将“孝敬”两个字咬的很重。
县令心中暗骂这区区举人竟然也学会了索贿,但县令在京城无甚根基,此刻还指望林青染给他引荐“干爹”,只能笑道:“我任县令多年,也有不少好东西,就为贤弟给令尊准备一份贺礼,还请贤弟为我在令尊面前美言几句。”
林青染点头微笑。
但墨临渊在一旁看得暗暗担心。
林青染这些年做事并不避讳他,没有人会避讳一条狗的。
所以没有人比墨临渊更清楚,林青染这些年的变化。
一开始,林青染丧失本心的时候,还会有些迷茫,还会觉得不太对劲。
但后来,他越来越进入角色,索贿收钱送礼攀关系这些事情,竟也习惯成自然,不再有任何纠结迷茫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面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师尊吗?
墨临渊正在担心的时候,一股血腥味从空气中传来。
嘭的一声,门被撞破,司无夜再次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外。
他一手指着林青染,一手指着天,狂笑怒骂:“你这样的人,还想去进京考进士?还想当天子门生?我呸!”
“我已经将科场舞弊之事,上告巡按大人,大人接了我的状子,就要来调查此事。林青染,你死定了!”
县令脸色微变,赶紧告辞。
墨临渊也颇为紧张,他看着司无夜,见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这浑身的血,不消说自然是板子打出来的。
司无夜一届草民,拦住朝廷巡按喊冤,且状告有功名在身的举人。按照规矩,必须先打上三十大板。
墨临渊万万没想到,司无夜竟然没有去修仙,反而选择了最艰难的上诉之路。
他更忧心林青染,担心他会被上面彻查,就此倒霉。
但让墨临渊没有想到的是,数日后,巡按大人抵达此县,却没有审理司无夜的案子。
林青染和县令招待巡按大人好吃好喝,酒过三巡,巡按对林青染笑道:“林先生,有个叫司无夜的,你可认识?”
林青染道:“是个最最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徒!他说的话,大人您可不能信!”
那巡按的眼睛,在林青染身上打量了好几圈,细细琢磨着“欺师灭祖”几个词。
墨临渊一见到那巡按的眼神,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墨临渊朝那巡按怒吼,巡按指着墨临渊:“林先生,你这条狗,怕是成精了啊!附近的妖怪,莫不是他变得吧?”
林青染平时都是一副微笑的神色,但此刻却紧张极了,将身前的黑狗拉倒自己身后:“这狗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它决不是狗精。”
“林先生养的狗,是不是妖怪,就要看先生的诚意了。”
“若是巡按大人肯帮学生,学生愿意让巡按大人得偿所愿。”
墨临渊还想要朝着那巡按怒吼,但却再次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那种,一梦数年的感觉,又来了。
等到墨临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他的脑袋里,无端又多了好几段记忆。
巡按得了林青染的事后得偿所愿的承诺,又收了林青染的厚礼,还知道他是“干爹”的义子,就不在去管司无夜的案子。
司无夜数次喊冤,巡按却推说“妖怪作乱,哪里轮得到你这点屁事”给打发了。
至于妖怪……将隔壁一条大黄狗活活打死,把狗的脑袋割了下来,缝在一头黑猪的身上,说这就是狗精。
巡按成了为民除妖的大清官,县令自然也是青天大老爷,就连林青染,也被赞为足智多谋。
只有司无夜,巡按将他以调查案情的名义收监,在牢里折磨了好几个月,想让他承认自己是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