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一模一样的叶子,都落下好几回了,但司无夜的脚下,始终只有一片黄叶。
……
墨临渊觉得,“生死鉴”里重复落下的叶子,肯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义。
但他还没想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意义的时候,就看到黑暗中走出来几个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杀气腾腾,为首的一个,正是中了解元的王小胖。
“司无夜,你还在等道喜的官差?”王小胖哈哈大笑,“别等了,你永远不可能等到的!”
司无夜抬头,在那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问:“为什么?”
王小胖笑:“因为,你的试卷是帮我做的呀!”
“你说什么!!”
王小胖笑的更加得意:“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些年来寒窗苦读,其实都是为了我而读的!”
司无夜满脸涨红:“你胡说!我明明是为了先生……”
王小胖呸了一声:“林青染么?那不过是我王家养的一条狗。他对你好,也就是为了让你发奋读书,好给我当替身,替我去参加科考~!哎哎,可惜了,你虽然有着解元老爷的才学,可惜只是个孤儿,没有解元老爷的命!”
司无夜被惊呆了,他根本不相信此事——自己怎么会成了王小胖的替身?自己的试卷上,明明白白写的是司无夜!
除非他们调换试卷,可这是怎么做到的?而且,科举舞弊,他们又怎么敢!
司无夜不知道,他如今只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穷小子,根本不清楚官府科场的弯弯绕绕。
他不相信自己给王小胖做了嫁衣裳,可如果不是这样,王小胖这个连四书都背不全的蠢货,怎么能中解元?
王小胖似乎看穿了司无夜心中所想,毫不在意:“杀了你,此事当然就不会再有差池。至于我么……我就当个举人,弄个后补的官当就可以了。会试殿试,我都不去参加,自然不会被戳破!”
话音落,王小胖厉声喝道:“杀了他!”
从王小胖圣身后,走出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缓缓朝着司无夜走来。
司无夜却状若呆傻,他还没从这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只是一时咬牙,又一时摇头,偶尔大笑,又偶尔怒斥“你撒谎”!
他被那些黑衣人砍杀,都不知道反抗,只是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不断的叫:“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告你们,你们污蔑我先生!”
直到,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剑,刺入他心房处,他才捂着心口,彻底的感到疼了。
他开始反抗,开始和那些人打斗。
墨临渊对面前发生的这一切,都置若罔闻。
他直到这些都是司无夜的记忆,而且他也没兴趣去帮司无夜。
他思考的是——那重复落下的叶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司无夜就打到了两个黑衣人,逃入了夜色中。
墨临渊起身,朝着司无夜追去。
他此刻要感谢自己在“生死鉴”中是条狗了。
狗鼻子,灵敏的很。
而且狗的行动,也不会引起司无夜的注意。
墨临渊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司无夜,他看见司无夜草草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了下,就朝着林青染的住处走去。
墨临渊遥遥跟在司无夜身后,他的嗅觉灵敏,所以他老远就闻到,林青染不在住处。
他只见到司无夜在这里歇息了片刻,便又朝着外面走去,这一次,司无夜所去的方向,是王员外府上。
王员外家里,灯火通明,正在大宴宾客。
王小胖也在其中,喝得半醉。
墨临渊跟在司无夜背后,看见司无夜在夜色中跳入员外府的高墙,来到一个紧闭的窗户下。
墨临渊心中咯噔一跳,他此刻都不需要闻了,他听得见房间里两人的说话声传来。
一个是王员外的,另一个是林青染的。
“此次犬子的事情,还要多谢林先生了。若不是林先生设下妙计,那司无夜,也断然不能替犬子考试。”
“事情做干净了吗?人死了吗?”
“林先生放心,人必然已经死了。犬子冒名顶替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
“知道了也无妨,若是事情败露,我只需上告官府,他强逼我欢好,他又没根基,又没财力,还没功名,再给官府塞些钱,必然坐实他枉顾人伦、欺师灭祖的罪名!”
“这……若是他喊冤呢?”
“冤?他既然做过,又何来冤枉呢?”
“此计神妙,只是在下有一事不知……那司无夜看起来并不好男色,先生如何办到的?”
“这个么……那次我领着他来你家,打着为他讨回公道的名号帮了他,他便对我倾心了……”
“原来先生那么早就有此计谋。我还道先生真的是为了学生出头,可把我吓得不轻。”
“呵……我莫不是疯了?他能给我什么,我为何要为他出头?王员外,如今令郎已经当了举人老爷,咱们说好的尾款,也该给我了吧?”
“当然当然,二百两黄金,不成敬意,还请先生笑纳……我在京城也有个干爹,我即刻修书一封,向我干爹举荐先生,先生定然会仕途通达……”
墨临渊在夜色中朝司无夜看去,只看见司无夜在黑暗中,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发抖。像是极恨,又像是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