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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枝躲在软榻底,竖起两只耳朵,听到外面,先是传来春杏抽抽噎噎的哭泣,接着是侍卫粗暴的质问,最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
    童妈似也被这慌乱的声响惊醒,她趿着鞋子,急急往外奔。
    不消一会儿,万物静谧,棠枝知晓他们是去了隔两个车厢的临时侍从室,汇报情况。
    棠枝从软塌底爬出,悄悄推开贵宾车厢门,施施然下了车。
    她一口气跑到火车站出口,环视四周,发现那穿黑色薄衫的男人,正站在人力车前,与车夫商议车资。
    她立刻也跳上一辆,急忙忙吩咐车夫,“快点,跟着前面那辆。”
    到了芦城,孙季同刚下车,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女声,“好啊,终于被我找到你了!”
    孙季同迟疑地回眸,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清秀的富家小姐,不过衣饰凌乱,因此显得分外狼狈。
    “棠……棠二小姐?”孙季同试探地问。
    是那个常常替他与郭怡传话,数学非常差的棠二小姐,棠枝?
    她不是嫁到宛城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孙季同还未寒暄,棠枝早已怒气填胸,冲上前劈头盖脸质问,
    “叁年前,我替郭怡传话,说得明明白白。她与你相约在桐洲的南火车站,你为何失约?你可知她在车站等了你一宿,回府便病倒了。为了此事,她恨绝了我,总怪我没有将话传给你。”
    棠枝说时,还是觉得委屈。她的好姐妹居然相信眼前这个男人,都不愿相信她。
    可是谁又能料到这男人竟会临阵脱逃?毕竟当年,他与郭怡是学堂公认的神仙眷侣。
    为了自证清白,棠枝派了不少亲信,去全国各地寻找孙季同,但他仿佛人间蒸发,连个影子都觅不到。
    孙季同听后,是长久地缄默,他低垂头颅,不发一言。
    他与郭怡,私定终生,相约私奔。临门一脚时,他却反悔了。
    “我与她门第不适,强硬结合,只会是两个人的悲剧。”孙季同抬头,藏起眸间悲哀,缓缓说道。
    门第不适?说的仿佛门第合适,就会是好姻缘一样!男人绝情起来,果然是什么都能拿来充当借口。
    棠枝冷哼一声,义正言辞道,“那你也不能一声不说就溜了,哪有你这么懦弱的男人?你去与郭怡说清楚,爱与不爱,你都去和她说清楚!”
    “我怕我见了她,就走不了了。你们大家小姐,可知穷字怎么写?她与我过几年吃糠咽菜的苦日子,或许会更恨我。那还不如像现在这般,大家心里留有彼此最美好的印象。”
    说罢,孙季同便要抬腿离开。
    “迂腐!”棠枝气得跺脚,忙上前扯住他衣袖,“我才不要替你背黑锅,你去和郭怡解释清楚,别平白无故,耽误了我和她之间的情分!”
    “不……”
    棠枝与孙季同正说着话,只听遥遥地,传来城门关闭的轰隆巨响。他们方才注意到,街上哪还有什么行人,唯剩成群士兵在搬抗沙袋,搭建掩体,进行布防。
    “不好,奉军要打进来了!”孙季同后退一步,神色慌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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