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被月辉映明的冰雪之间,君子游主动吻上萧北城的唇。
忽然兴起,他问:“王爷可听说过皮杯儿?”
萧北城一听这词挑了眉,冷下脸来歪头看着他,是非要他给个说法不可了。
君子游是明知故问,明知萧北城脸皮薄,不在床上便很难说些色气的话,还是硬等着他的回答。
无奈,萧北城只得接招:“花楼里给客人嘴对嘴喂酒的就叫皮杯儿,你说你,好好一人,哪儿来那么多花花肠子。”
“哟,王爷可真是行家,我怎么就把南风阁那事儿给忘了。方才临走前,明狱可是提醒我了,在京时您没少借着上朝的借口去花天酒地,仗着自己是老板便无法无天,跟魁首白有容不清不楚,这账是不是得好好算算?”
萧北城心道怪不得方才明狱那小子的眼神一言难尽,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走了也不安生,非搅得鸡犬不宁才罢休,虎狼之心简直难测!
缙王被摆了一道,却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那馆子现在不做荤的生意,素得炒俩菜都能把脸吃绿,绝不是你想的那……”
“绿绿绿,你果然想绿我!萧清绝,你给我回来!!”
紧接着,驻守雁门的将士们便看到了此生难得一见的景象,便是缙王夫夫策马飞奔在大漠,相互追逐的奇景。
柳于情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向身侧笑看闹剧的君子安发问:“命西域人不得越界,可他们自己却在边境线上反复横跳,我要是那明公……乌孙新王,当场就得气背过气去。”
“那又有什么法子,”君子安张口咬着苏清河递来的烤肉,嫌烫吹了好几口气才尝出滋味,颇为满足地“嗯……”了一声,“……有实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事实却是,君子游追不上又气不过,怒意便压在心里,直到三月之后回京都难消,不论那人怎样哄他劝他,都臭着一张脸与人冷战。
赶巧回京时,宫里正在摆大皇子的满月席,萧君泽一听缙王夫夫回京,心里都快乐开了花,才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置气,张口便是一派胡言:“有什么事是沾点儿喜气不能解决的?等他们两人见了朕的宝贝儿子可就什么气都消了。”
黎婴强忍着白眼的冲动,心道他们这位万岁爷啊,哪里都好,就是过于心大,也不想想让两个想娃想的眼睛都绿了的老男人见了他的儿子会是多么恐怖的场面,不生吞了他的崽都算嘴下留情了。
当晚进宫赴宴的只有萧北城一人,君子游依照惯例,抱着一群猫儿在湖心亭赏月饮酒,不过半个时辰,醉意还没上头,就听沈祠踏着轻功赶着来给他八卦,说什么宫里炸开了锅,分明今儿个是皇长子的满月席,受邀的文武百官酒吃了几杯却不见皇子,命人去寻了才发现大皇子被黑衣刺客给劫了去,满城禁军都在搜查是哪家胆大包天的狗贼敢偷皇上的儿子。
君子游心道这年头还兴偷崽,未免好笑,可是半炷香后,他看着那个穿着黑衣,怀里抱着圆不隆咚一肉球,还兴奋地对他喊着:“子游,你看我给你带了个啥回来!”的萧北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啥啊!你最好能在五个字之内解释明白,否则我把你踹湖里喂鱼!”
萧北城低头看着怀里吸吮着他手指不放的婴儿,理直气壮道:“咱儿子啊。”
原来,那个借口进宫吃满月席,结果偷了皇上的孩子回家养的狗贼,就是他家的……
“你瞧这孩子,长得多俊啊,小脸有几分像我,也有几分像你,简直就是亲生的,你若是喜欢,明儿个便让皇上过继给咱们。”
“像你也就罢了,像我是不是过分了……生不出来就去抢,萧清绝!你好大的狗胆!”
君子游一把抢过那婴儿抱在怀里,拍了几下,就见小家伙咧着小嘴,眉眼弯弯,朝着他笑,捧着他的手指嘬在嘴里,便不松口了。
当时他的心就被暖化了去,不得不说,属实心动。
难怪萧北城激动之下会生偷娃的歹心,换作是他在场,指不定现在邀功请赏的人就是他了。
他狠了狠心,下定决心,“成!趁着礼部还未给皇长子取名,咱们捷足先登,这娃就是咱的,于情于理,他都该叫一声爹。”
沈祠都听愣了去,怎么都没想到这歪理能说通,当场君子游便发了功:“这崽儿软软糯糯,珠圆玉润,煞是可爱,不如就叫软……”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萧北城捂了去。
“让你取名,后半辈子都不够悔的。”
想到那几只睁眼吃闭眼睡的懒猫,萧北城真庆幸自己及时制止了他。
怀里的小家伙伸出小腿来蹬了蹬君子游,两颊鼓着,似乎不满于这没有男子气概的乳名,君子游一点他的鼻尖,便又眉开眼笑,咧着小嘴乐了起来。
看着君子游一脸初为人父的喜悦,萧北城便觉一切都是值得。
“被抢了孩子,只怕皇上得躲被窝里哭上个几天呢,日后上朝难免会打照面,又将是几场恶仗,可得每天都想好不一样的说辞,不然可敷衍不了咱们这位皇上了。”
“好说。”萧北城垂首一吻那人的唇角,“此后再不上朝,只上你便好。”
参回斗转,谧夜已深。
萧北城为熟睡中的父子掖紧被角,抚着君子游折痕已淡的眉心,柔声道:“愿此后年年岁岁,你能发现每一个我为你预留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