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被薛氏领走了,出了门厅还不忘和阿满念上一句,“你的园子比我那儿的好,有池子也有鱼。”
没过多久,阿满园子里的仆人就都换了个新。
谢府的孩子少,谢显爱在池子那儿捞鱼,也就常来阿满的园子。
“二叔叔说,他这次回来会给我带北地的汗血宝马,你知道什么是汗血宝马么?”
阿满摇摇头。
谢显夸张地举起手,“有这么这么大,跑得比风还快,是全天下最快最快的马了。还有,它的汗是血色的,你知道为什么是血色的么?”
阿满又摇摇头。
“因为它是天上的神马!”谢显掐着自己的腰得意洋洋地说道。似乎是想到即将得来的马儿,笑得牙不见底,
“对了,”谢显开口问:“二叔叔有说送你什么么?”
阿满顿时愣住,她如今难得见家里长辈几面,大伯伯谢桢严肃寡言,和她不亲,二伯伯谢栩倒是经常托人送小玩意儿过来,只是听仆人聊天时说宫里出了什么事所以得今后来看他,她也并不是很懂。
看她这样,谢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装作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你都不知道去二叔叔面前撒个娇的么?”
撒娇?
看着阿满一脸疑惑的样子,谢显技痒难耐,立马瘫倒在地席上左右打着滚,嘴里嘤嘤呜呜地叫嚷着:“二叔叔,我想要汗血宝马……我就要,我就要……二叔叔都不心疼阿显了,阿显难过死了……呜呜呜……”
阿满看得热闹,门房外的丫头仆子一个个低着头捂嘴偷笑。
闹腾够了,谢显抬起头,向阿满示意。
阿满指了指自己的嘴,摆摆手。
“对了,我都忘了阿满你不能说话。”谢显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撒娇这门学问要是没那气口的声音喊出来,那必然是没有用处的,随即他又说:“不怕,今后阿满要是想要什么,那便和我说,我帮你弄来。”
许是谢显的撒娇有了效果,谢栩回来时果真给他牵了一匹马来,是小小个的母马,也看不出汗是不是红的。
谢显倒很知足,被人牵着马走了一小圈,转回时问他二叔叔:“二叔叔给阿满带了什么?”
二叔叔应道:“给她寻了个师父,如她这般的,多学些东西今后也能有一技傍身。”
——
阿满是不曾想过半年之后还能见到王太医的,甚至是做了他的徒弟。
“你以为我过去是在唬你这丫头呢?”王太医点了点阿满的鼻子,又暗自感叹了几声“小没良心的”。
阿满回了个甜笑。
王太医倒是不客气地直接住进了阿满的园子,直将薛氏骇得脸色红了白,白了红,转头就去找大郎:“二弟太无分寸了,怎可叫外男住在女郎的园子里?那王太医自是有自己的府宅,又有官衔,住在谢府算什么事。况且他与阿满虽然是师徒,但到底于理不合。”
谢桢静静听完,只回了句,“随他去,此事你不用管。”
这家谢桢最大,薛氏又怕他,只好作罢。
之后薛氏又发现太医王执早已辞官,安心地在谢府做起了教书先生。薛氏有心试探几句,王执回的恳切:“不过是为了保命。”薛氏满腹疑云,可没多久,老皇帝就死了,直将她吓得再也不敢谈及。
最初王执确实安分,也教得阿满用心,可这春枝抽芽,云重落雨皆是自然本性,一个端方清雅的郎君在满是红粉的后院进进出出,女子思春初涌,郎君亦不得清净。
闹春枝的是阿满园里的一个丫鬟,名叫云仁,彼时阿满十二岁,她比阿满要大上四岁,早已过了破瓜之年,真是瓜熟蒂落的好时候。云仁有艳色,本是谢栩买来备在房里的,后来被其妻子宁氏偷偷转去了薛氏那儿,正巧分给了阿满做丫鬟。
那云仁面儿娇,眼儿媚,姿态摇摇,无事便只盯着书房那处看去。谁知那王夫子是个石头心的木脑子,总不看她们丫鬟一眼,云仁满心钦慕化为鸦声落叶,秋风扫之。直到一日,他起夜经过王夫子房前,听那沉沉低吼,心念一动,悄悄开了窗户的一条细缝往里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