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真想把那臭男人扔进油锅里炸,再扔进土里埋,给她的花儿草儿做化肥!
呼了一口气,怒意逐渐平复下来,想到这儿是她的家,真金白银买下来在官府过了明面儿的家。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这般羞辱!
云娘板着小脸儿,回到内屋,看了也不看那人一眼,拿出笔墨“刷刷”地写了起来。
只片刻,便将手中写好的纸张拎到靠坐在床榻上的男人面前,递过去。
却是一句话都不想与这人说。
商炔瞧了瞧那张纸,又瞥了一眼板着脸看向房门的暗沉身影,挑了挑眉,并没有动作。
举了半晌,对方竟然没有反应,云娘不由拧眉回头看——男人勾着嘴角要笑不笑地望着她,那苍白的面容正非常非常令人讨厌地嘲笑着自己。
云娘冷眼竖眉,鼓着腮帮子伸手再次往前推了推纸张。
见女人那两坨腮帮子越鼓越涨,商炔终于有了身为客人的觉悟,单手捏住纸张的一角,扫了两眼。
四行字,并不多,却简明扼要。
大意是:作为你的救命恩人,对你仁至义尽,请你遵纪守法,好好做人。疗伤花钱,我家穷得很,盛惠十两银子,早日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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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炔并未将纸张中的内容放在眼里,反而有些讶异地打量起这个容颜不俗还识字的寡妇,方才见她落笔行云流水,一看便知是习字多年之人,那娟秀工整的字体中还掩藏些许狂放。
这个小寡妇从小读过书习过字,习惯在家里备笔墨纸砚,定是出身富贵人家,性子娇气胆小,却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藏在京都这深巷中,还懂得易容藏拙——
口音也与京都人无异,商炔皱眉,思绪急转,却是一时看不出,这小寡妇何许人也。
若是云娘知晓他心中所想,定会骄傲地说上一句,她父亲打小就找了个曾在京教书多年后回江南养老的大先生教她们几个兄弟姐妹读书,她从小就说得一口流利京都话。
可惜云娘并不知晓,见他接过纸张看了起来,便不担心他不识字了,回身往外走去。
谁知商炔却在这时懒懒地开口道:“写这破玩意儿有何用?怎么,被我拆穿,羞愧得话都不会说了?”
云娘转身瞪了他一眼,脑海忽地灵光一闪,小智慧蹭蹭往上涨。
“外头朝廷正大肆追捕细作,若是公子嫌弃云娘家中落魄不堪,不妨去那京兆尹逛一逛。”
说完,小手甚是紧张地攥着衣摆。
商炔不由眯了眯眼,这女人竟然敢威胁他?
云娘被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眸盯得心惊胆战,却仍旧佯作镇定地任对方打量。
可惜,云娘自以为镇定,殊不知微微发颤的双腿早就露馅了。
看着她慌张发抖的模样,商炔心下了然,这女人怕是担心自己救了个细作回来,才敢威胁试探他。
这小寡妇还不算太蠢。
傲慢成性的商炔难得不唱反调给人添堵,将纸张置于床榻之上,清冷的嗓音淡淡地说了句:“可。”
哈?
他真想去京兆尹喝茶做客?
莫非他真是细作?
云娘霎时有些目瞪口呆。
一看小寡妇蠢憨的神情就知她想歪了。
商炔却不疾不徐道:“药,你尽管抓。银子,待我离开之时会付清。”
听到这话,云娘暗暗舒了一口气。想来也是,若身为细作刺客,定不会像他这般高高在上还极其气人,刺客不都是隐藏身份,越低调越好才是?
这人如此目中无人,如何做得那细作?
只是……云娘不由朱唇微启:“你……”
却只蹦出一个字又闭上了嘴巴。
看着欲言又止的蠢寡妇,商炔眉头轻蹙:“怎么?”
云娘有些支吾道:“近日朝廷四处捉拿细作,若是官差再上门……”
“我姓燕,燕燕于飞的燕。单名朝,朝阳的朝。”商炔性子虽嚣张恶劣,却是心思缜密之人,对方只说了两句便知晓她想问什么,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笑容道,“小寡妇,可别记错了。”
云娘抿了抿嘴,又问:“那你的伤……”
“啧,问题真多。”商炔撇嘴不耐烦道,“与仇家死斗,那人被我割了鼻子、舌头、耳朵,还挖了双眼。只因他——”
说着,转头对着云娘眯眼一笑:“话太多。”
“小寡妇还想问什么?”商炔下了床,慢慢走向云娘,笑容阴森且不怀好意,“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地?还是……”
云娘顿时大惊失色,趔趔趄趄地后退,直到退至门槛,才头也不回地跑了。
真不经逗,无趣。
收起不达眼底的笑容,商炔回身躺回床榻,双腿交迭,闭目养神。
捂着被“燕朝”那阴恻恻的笑容吓得猛跳的心口半晌,才后知后觉这个恶人恐怕是在吓唬她,才如此说的。
内心对商炔的讨厌又蹭蹭地往上涨了一根竹竿那么高。
暗暗决定不给他吃午饭!
晚饭也不给他吃!
反正他也只给药钱,她才不要浪费家里的粮食喂饱这个恶人。
云娘一面小肚鸡肠地想着,一面迈着小步伐进了小厨房,掀开米缸的木盖,只见大米快见底了,明日就得去采买些米回来了。
想到又得花钱,云娘就不大开心,她的债还没讨回来呢。
呀!
竟忘了问那恶人什么时候走了。
他再不走,在他还清银两之前,她怕是养不起他了。
云娘满脸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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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小剧场卖甜:
吃我的睡我的还敢嫌弃我,云娘大笔一挥,写了一个大字。
滚!
商炔嗤笑一声:不滚又如何?
云娘气呼呼地又写了一张,与先前那张摆在一起:
滚!滚!
商炔翘着二郎腿:我就不!
滚!滚!滚!
商炔掏了掏耳朵:我就不!
滚!滚!滚!滚!
石头噘嘴委屈:娘,笔墨贵得很,您给石头练字吧,别浪费了
商炔向前滚了两圈,一把抱住云娘,低声笑道:嗯,不闹了,我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