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儿去?许淮阳笑笑,我妈说,可以带我的朋友。
你的哪个朋友?蔡湛啧了一声,看着他。
我男朋友啊。许淮阳凑近,在蔡湛脸上吻了吻。
屋里的顶灯关着,台灯在床头发出温暖的光辉。
大黑从院子的围墙上跳到石榴树下,雪白的皮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不知道谁家的钢琴在响,它侧耳听了一会儿,从石榴树下又跃到半掩着的窗口,看着屋里正半睡半醒的两人。
细碎的月光从窗帘外钻进去,他们胸口碰撞着的两枚戒指,正发出比月光还亮的两粒银光。
蔡湛,许淮阳侧了侧头,轻声唤了句。
怎么了?抱着他的人微微睁了睁眼。
下次弹四手联弹吧。
好。
弹一辈子,谁先不弹谁是萝卜。许淮阳笑了笑。
嗯,一辈子。蔡湛闭了眼,在他肩上吻了吻。恋爱,也谈一辈子吧。
好。
月色正浓。
第90章 番外一 没有如果
春天最让人烦躁的, 莫过于那些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的杨絮和柳絮。
许淮阳抱着臂, 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 大楼的玻璃门被推开, 涌出一行形形色色的男女。
他直起身想上前两步, 但目光扫过人群时, 脚步又顿住了。
这行人是蔡湛的同学,同一个专业同一个楼,连琴房都是一个个紧挨在一起的。许淮阳见了他们太多次, 早就眼熟了。
蔡湛在这一群人里,看上去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他依然穿着牛仔裤黑外套,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前,怎么看都跟周围那些闪闪发光的男女们有些格格不入。
许淮阳眯了眯眼, 从蔡湛外套里露出的一块深蓝色里, 能辨认出那件是和许淮阳身上同款不同色的卫衣。
蔡湛旁边的那个白裙子女生, 边撩着头发边跟蔡湛说话。许淮阳轻轻啧了一声, 站在不远的柳树下, 看着蔡湛时不时也礼貌地笑着回一句, 两个人一起往这边走过来。
俊男靓女,真养眼。
聊着聊着走出好几米去,蔡湛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觉得不对,便停下了脚步。
然后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正看着他的许淮阳。
嘶。
蔡湛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真没时间, 蔡湛回头,冲那女生笑了笑, 语速瞬间变快,你换别人吧,我真的挺忙的。
女生愣了下,然后有些失落似的:好吧,那下次你来当钢伴行吗?
下次也没时间。蔡湛想都没想,扔下一句话,就往许淮阳那边跑过去。
那女生顺着路不情不愿地自己回去了,此时的这条路上,大多数学生都已经下课四散出去吃饭。楼前安静得只有风声和树枝抖动的声音。
蔡湛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站在许淮阳面前,停下时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过来了?她刚才找我当钢伴,蔡湛一脸严肃,我没答应。
哦。许淮阳点点头。
她找我吃午饭,我也没答应。蔡湛继续说。
嗯。许淮阳继续点点头。
我出来的时候没抬头,就没看到你,真不是故意的。蔡湛叹着气,凑过来捏了捏许淮阳的脸,吃饭了吗,一起吃午饭?
许淮阳啧了一声,把蔡湛的手拍开:别捏脸,真当我小姑娘呢。
哎,小姑娘哪有你好。蔡湛笑了笑,低头在许淮阳脸上亲了亲。
许淮阳斜了蔡湛一眼,没再说什么。他习惯性地把左手往蔡湛的衣兜一揣,在衣兜里手拉着手,往校门口走去。
四月春光正好,拐出校门口时,喜鹊正在开满花的枝头愉悦地抖着翅膀。
由于课业忙碌,许淮阳很少能有时间主动来找蔡湛。这座城市的交通网实在太过发达,像许淮阳这种坐个地铁都能坐过站的,去找蔡湛一趟简直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
上大学以后,两人幸运地来到了一座城市。而不幸的是,这座城市有点大,两所学校间隔着公交地铁之类的一大串,单程去找一趟对方都要一个多小时。
这恋爱,谈得跟异地恋似的。
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许淮阳跟他说想吃火锅。蔡湛本来想今天下午去许淮阳的学校找他,倒是没想到许淮阳自己主动过来了。
两人的手机屏幕上,背景是对方的课程表。蔡湛低头扫了一眼,周五的下午,照理讲许淮阳还有一节课。
怎么有空来找我了?蔡湛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许淮阳,你不是下午有课吗?
我说我翘了你信不信?许淮阳啧了一声,那个老师太磨叽,靠,高等学府真有个性,上回还带着我们全班在教室里打坐
蔡湛乐了: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许淮阳也叹了口气:凑合吧,哪有高中的时候有意思。
蔡湛看了他一眼,十指攥紧许淮阳的手,没说话。
许淮阳想吃火锅蔡湛学校这边的各种饭店多得不得了,但他知道,许淮阳只习惯吃北方的芝麻酱蘸料。
等红灯的时间里,蔡湛拿出手机搜了搜附近,然后轻轻捏了捏许淮阳的手:中午吃什么?
随便。许淮阳想都没想,答。
唉,蔡湛看了他一眼,有点无奈,回回都说随便算了,海底捞小辉哥选一个。
海底捞吧,现在几点了?三点之后去吧,学生证还打折。许淮阳边掏出手机看表边说。
蔡湛无语地看着许淮阳,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这货的小气毛病又犯了。
高考之后,许淮阳跟家里那边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仍然和蔡湛住在一起,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带着蔡湛回家待两天。
蔡湛这边,家里依然没什么变化。他妈妈忙着追求她虚无缥缈的爱情,蔡湛这个儿子放在家里跟透明了似的。
不过不管他也好,两个被放养的、没人管的小孩,最适合黏在一起。
海底捞店里的人不多,两人难得不需要等位。许淮阳跟蔡湛坐下,熟练地点了番茄锅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肉和菜。
锅底上来,许淮阳看着火锅上方氤氲着的雾气,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高二那年的生日。
那年生日之后,蔡湛就走进了他的生活。时间一晃而过又一晃而过,晃着晃着,就晃到第四年了。
谁去调蘸料?蔡湛把手在许淮阳面前摆了摆,你这个发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啊?
许淮阳回过神来,啧了一声: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去。
那还是我去吧。蔡湛无语,起身往调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