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阳像在酝酿什么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咬了咬牙,这是第一句。
蔡湛的心脏忽然抽了一下,这句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我想你了。这是第二句。
蔡湛看着他,沉默着。
我也爱你。许淮阳笑了笑,轻声说。
蔡湛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直截了当,一针见血
蔡湛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词汇量。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许淮阳的声音有点低,可能比较突然,也比较不负责我之前说了太多了,对不起这种话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蔡湛轻轻抖了一下。
如果磁带里的话还算数那就,我也爱你。许淮阳的声音很平静,如果磁带过期了,那就,我爱你。
爱这个字太沉了。
许淮阳说完这句话,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他确实是想跟蔡湛说这些。但这种忽然跑到人家家里一口气秃噜这么多话,又有点心血来潮的嫌疑。
不管怎么样,之前过分的都是自己。
对他,是五个月的麻木,一个月的反思和痛苦。
对蔡湛,是完全不公平的、长达半年的说放弃就放弃,长达半年的不理不睬不管不顾。
该怎么去道这个歉?
许淮阳。
蔡湛忽然站起来,过来抱住了他。
许淮阳愣了愣。
没过期。蔡湛在他耳边,说。
蔡湛的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张开胳膊抱住他。蔡湛身上的气息瞬间包裹过来时,许淮阳脑子里忽然嗡的一下,全停了。
这个拥抱很温柔,不激烈,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许淮阳感觉到蔡湛往他肩上埋了埋,然后整个人伏在了他身上。
许淮阳伸手回抱住他,紧紧搂了搂。
对不起。许淮阳咬了咬下唇,道。
屋子里很静,门窗紧锁着,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钟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没人换电池,秒针便只在那一格上滴答滴答地来回跳动着。
许淮阳搂着他,忽然间,感受到了蔡湛身上传来的细微的抖动。
蔡湛哭了。
他对蔡湛哭过好几次,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蔡湛的哭。
蔡湛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单膝跪着沙发的姿势估计不大舒服,但他依然一动不动地抱着许淮阳,整个人贴着他。
压得许淮阳有些喘不过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许淮阳紧紧搂着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蔡湛埋在他肩上,轻轻摇了摇头。
许淮阳听到他细微的抽气声,稍微偏了偏头,想看看蔡湛的表情,却被蔡湛把头往一旁轻轻推了推。
滚蛋。蔡湛还是埋在许淮阳肩上,声音闷闷的,别看。
蔡湛的声音是强压下来的平静,许淮阳听着听着,忽然心疼得要命。
他伸手拨了拨蔡湛有些长了的头发,沉默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他妈快气死我了蔡湛埋在他肩上,声音有些抖,是不是觉得,离你太远的时候揍不着你?
你现在揍吧。许淮阳低声说。
蔡湛顿了顿: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
不知怎的,这句话忽然戳中了许淮阳的泪腺,许淮阳一个没忍住,两颗泪珠突然砸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又捏了捏眼角,想把泪憋回去,但憋了半天,还是失败了。
真他妈丢人。
俩大男生抱一块儿哭。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蔡湛平静下来后,微微起身,刚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强行憋泪的、皱着眉眼角通红的许淮阳。
他怔了一瞬,然后笑了。
他低下头,嘴唇在许淮阳唇角碰了碰。
许淮阳抖了一下,反手扣住蔡湛的后脑勺,直接压了上去。
别他妈碰来碰去了,能不能好好亲一口!
蔡湛没推开他,怔了一瞬后,让许淮阳肆意亲着。
这个吻隔了半年的时间,汹涌得像爆发的海啸,又或者像钱塘江大潮总之很凶就对了。
到了后面,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主动,许淮阳只觉得,吻着吻着又流出了眼泪。
很难过。
很愧疚。
很替蔡湛委屈。
自己那么喜欢蔡湛,当时就怎么忍心说了放弃呢?
到底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啊,自己怎么就提了放弃呢?
再也不会散了。
再也不会了。
明明是许淮阳自己做了错事,蔡湛却像是安慰人的那一方,无论是拥抱还是接吻,都对他温柔得要命。
那么横、那么能打、那么能撩的钢琴男神,怎么就一点脾气都没有呢。
揍一顿解解气也行啊
大概是许淮阳的泪腺太发达,蔡湛意识到许淮阳越哭越凶,抬头,轻轻吻了吻许淮阳的眼睛。
别哭了。他摸了摸许淮阳的脸,叹口气,都过去了。
蔡湛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原本不是好脾气的人,但在对许淮阳的时候,无条件的原谅和安慰又让许淮阳难过得要命。
许淮阳边哭边想停下来,可是怎么都止不住。
娘炸了。
哭得跟受委屈的人是他一样。
蔡湛一下一下地拍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让许淮阳停了下来。许淮阳被他抱着,眼睛又一次不负众望地肿了。
我要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这么丑,咱俩保证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蔡湛看了看他的眼睛,笑着说。
滚。许淮阳声音闷闷的,骂了一句。
蔡湛叹口气,抱着他。
屋里很安静,一切都平静下来,许淮阳倚着蔡湛,哭得有些疲倦。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这一声打破了平静,蔡湛愣了愣,抬起头看着许淮阳笑了。
我觉得应该先去吃个饭。他伸手给许淮阳理了理蹭乱的领子,男朋友意见如何?
许淮阳怔了怔,也笑出来,点了点头:我听男朋友的。
蔡湛看着他,捏了捏他的手。
终于回来了。
第82章
除了在考场里穿的几件考试服装之外, 艺考时, 蔡湛带去的大部分衣服都是为了保暖的、又厚又重的羽绒服。
无论是排队候考还是乘车赶场, 这一趟折腾着实苦得要命。钢琴生们除了必要的保暖外, 还要随手揣着暖手宝以防冻伤手指。
蔡湛回到家后, 边翻着衣柜边松了口气, 想着总算能解脱几天,穿几件轻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