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行李箱跑过来,打量季殊容身后的黑色轿车,好奇道:“这是你的新车?”
“嗯,今天刚提回来。”季殊容拨了拨他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曲指弹了一下,“怎么不听话,外套穿好。”
江景捂着脑门:“这都快夏天了,外套太厚了。”
季殊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把他摁进去,说:“那也没到穿短袖的时候,回去给你买几件衬衫,现在穿正好。”
校门前的马路上拥挤不堪,车子龟速前进,好不容易才挤出去。
季殊容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嗡地一响,许劭发来的定位弹了出来。
他边开导航边说:“今晚出去吃,放松一下。”
江景在学校闷了两个周,一听要出去吃饭自然是相当开心。他随着轻快的钢琴曲左右摇晃,转头对季殊容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的酒量比之前好多了。”
“嗯?趁我不在还敢喝酒?”季殊容的目光从眼尾掠过,“胃不想要了是吧?”
“……”江景狡辩道:“也就一次两次。”
“挺好,继续保持。”季殊容说。
江景没明白过来:“保持什么?”
餐厅就在前方拐角,季殊容转着方向盘开过去,停住车子说:“保持你一次两次的喝酒次数。”
他探身过去帮江景松开安全带,在他下巴上轻啄一下,勾了勾嘴唇:“所以你今晚一滴都别想喝。”
两人跟着服务员上楼,一推门就见桌边几人笑着看他们。
“你看,我说什么,牵着手太高调了,咱老季是哪种随时随地都要撒狗粮的人吗?”杨潇拍了拍身旁的空座,说:“来,坐这儿。”
“说我什么呢?”季殊容脱下外套,走过去坐下。
许劭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说:“打赌呢,赌你俩是不是牵手进来。”倒完一杯,他又朝另一个人问道:“小江喝茶吗?还是喝点饮料之类?”
陆宴说:“喝什么饮料,待会喝酒。”
季殊容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接过许劭手里的茶壶,低头给江景倒满:“他喝茶。”
包厢里开着空调,温度稍高,江景默不作声地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借着转身的动作在季殊容腰上掐了一把。
菜陆续上齐,许劭财大气粗,各种菜基本都点了一份,桌上满满当当。他起开一瓶红酒,说:“来来来,都满上。”
这半年几人没怎么聚过,总觉得少了一个朋友这酒席就不完整,喝多少酒都不会尽兴。现在好不容易人回来了,而且还是健健康康地回来了,话一开头就收不住,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一顿,气氛一路高涨。
杨潇还是经营那家酒吧,之前总是临时替班的调酒师转了正。
许劭一如既往地忙,这段时间还算清闲。他最近有几个项目跟陆氏集团合作,陆宴正好是项目负责人。两人生意上是合作伙伴,私下还是老样子,两句话不对付就开始互损。
秦晔内敛沉稳,话并不多,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往陆宴盘子里夹菜。
江景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考试就是作业,跟这群人不在一个圈子。虽然跟他们说不到一起,但这并不妨碍江景的兴致。
这样热闹的气氛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上次跟大家一起吃饭好像还是个冬天。
那时候他还没跟季殊容在一起,藏着满腹心事不敢让对方知道。现在他们坐在一起,自然而然地牵着彼此的手,再也不用有什么顾忌。
时间真奇妙,好像能改变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许劭喝多了,歪在椅子里直不起腰。他看向季殊容,说话不太利索:“你啊,以后就别让大家这么担心了,有什么事别自己藏着掖着,尤其是对小江,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那半年,他有多难过。”
季殊容摩挲杯沿的手指顿了下,视线垂落:“我知道。”
“知道就好。”许劭打了个酒隔,慢悠悠地说:“以后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朝前看,未来还长呢。”
杨潇一边吃一边招呼江景:“小江你多吃点,学校的饭比不上这儿,有喜欢的再要一份也行。”
江景面前的盘子堆满了各种肉类,都是季殊容夹的。人吃多了就容易犯困,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摆摆手说:“我吃不下了。”
“你瞧你都瘦了。”杨潇打量着他说:“学校没什么人欺负你吧?”
江景头枕在季殊容肩膀上,轻轻摇头说:“没。”
说到这个,秦晔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过来:“那个,有个事忘了跟你说。”
江景微微抬起头,心有所感地问了句:“冯源?”
“嗯。”秦晔点了点头,说:“冯源被捕入狱后就不怎么说话,偶尔自言自语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医生说他的精神出了点问题。”
江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愣了一阵。
秦晔说:“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江景点点头:“谢谢你。”
他长到这么大,受过的所有的伤几乎都跟冯源这个名字有关,一开始不明白他为什么死盯着自己不放,后来知道一些冯源过去的经历,除了感慨,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憎恶这个人。
他没法感同身受,也不想原谅。他只记得被绑架那天,逼在脖子上的刀刃很锋利,刺进肉里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