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在外面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喝了两口奶茶,身体缓过劲来。
如果真有非自然物种,那么是幽灵,恶鬼,还是其他什么?
坐了一会儿,除了耳边群演小声的说话声,深秋的太阳暖融融的,更显四下寂静。这个破庙建在半山之下,目之所及,都是遍山尽染的黄色,红色的树叶,如果不是因为异灵事件,阮落大概会好整以暇地欣赏美景。
看来那个非自然力量,只限于主殿内。在这个外院,似乎并没有影响。
阮落拿着剧本,无意识地翻动着。
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自己是被黄皮子精所获,这些都是幻觉。
此时身边似有一阵风过。不像是鬼故事中,恶灵刻意制造的阴风,就如同衣袖轻扫,带起的微风。
阮落的心跳顿住,然后狂跳。他身边有人。
或者只是一团气,一个虚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拢着衣袖站在他面前,注视着他。
疯了吧,这是。
幻觉,幻觉。阮落握住自己的手指,捏了捏。凉凉的。
他眼尾的余光看到四下安静异常,桌上摆设的剧本,道具纹丝不动,并没有风动的迹像。下一刻,嘴唇就被顶开。
阮落的眼睛张大,表情骇然。半启的唇里,似乎还有着搅动的水声。那股力量,卷着他的口齿,有时深处到咽喉处,就在他快要滞息时,又退到口腔。不知不觉,阮落呼息重了起来,脚拇趾弯起,紧抠住鞋底。
“发什么呆?”周霁向这边走了过来。
阮落听到自己大口咽口水的声音,“在背台词。”
阮落声音哑哑的,像是还半含着什么东西。
“朴导在叫我们。”周霁说。
“嗯。”阮落站了起来,双腿微微颤抖。一阵风又从他身边轻掠过。
庙里,朴建已给江子豪讲完了戏。武指正在给江子豪指导动作。
他身材高大,但体型动作不太好看,弓步、马步缺少刚劲之美。朴建沉着的脸,像要滴出水来。
江子豪也心里长草,正十分烦燥,看到并肩而入的周霁与阮落,心里更是火上浇油。他深吸一口气,也没能克制自己的脾气与冲动。
江子豪提剑斜斜指出,对着阮落,“你这个Y妇,腆着一张如此干净的脸,你当本王不知,你就是故意来诱惑我,看本王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江子豪的助理也在一旁,翻着剧本,“豪哥,这是哪段的台词,我怎么没听过。”
江子豪心中的恶意如同海浪一茬接着一茬,连伪装的心思都没有,“这是恶神的台词,我说的怎么样?是不是气势十足。”
阮落知道江子豪故意作贱自己,脸上堆起一个温和的微笑:“子豪哥,这段台词很棒。如果今天你的角色今天NG次数太多,干脆求朴导把你换成恶神。”
《恶神》中,堕落之神与男主的天师,其实两位一体,由男主的阴暗面分裂而成,都是由影帝周霁一人分饰两角。
江子豪叫周霁的台词,这个意思是还要抢周霁的角色?
周霁也似笑非笑看着江子豪。
“周哥,我就开玩笑。”江子豪在周霁面前,一向傲气自负都收敛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些畏惧。
“先把自己的台词弄熟了。”周霁淡淡的。
江子豪点头,还要说什么,但他的注意力被另一样所吸引。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上面落了些有些灰蒙蒙的东西。
“这哪儿来的灰啊。”助理眼尖,忙抬手给他掸了掸。
但紧接着,江子豪脸上也有些痒。抬手抹脸,脸上也落了灰。
“这破地儿,多少年了,该不会是年久失修了吧......”江子豪一脸厌烦。
“看外面的碑文,有一千多年了呢。别动,妆花了。”
助理说着,拿着粉刷给江子豪擦脸。眼皮无意往上一台,下一刻大叫一声,“快躲开。”
助理说着就推了江子豪一把,江子豪硬生生退出几出,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下,他怒火中烧,指着助理,就要骂人,与此同时,一个东西轰然落地,溅起了一片灰尘。
灰尘里,江子豪面如死灰。他的手指头有些木,挪眼看去,手指尖触着一截凉凉的扎手东西。
下一刻,他嚎叫了一声,“这特么.......”
声音之大,连外面的群演都听到了,奔涌到门前,却又不进去,在门口驻足而看。
头顶上一截房梁掉了下来,正砸在江子豪的手边。如果不是助理推了一把,这一下去,砸在江子豪头上,非死即残。
“场务,场务呢。”朴建又急又火,奔了过去。
地上的江子豪脸色惨白,还没从刚才的死里逃生缓过劲来。半晌,在助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双腿依然发软。
“没伤到?”朴建绷着脸问。
“命大。”江子豪心有余悸,想冲谁发个火,但对着朴建又不敢,把头别向一旁。
“我就说了,一进这庙就要倒大霉。”群演小声说。
“瞎说什么?”赶过来的制片喝了一声。
朴建的眉头皱得挤死蚊子。刚才如果不是助理机灵,江子豪如果出事,那就属于安全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