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爷爷指着他，满眼失望:“我不求别的，铭铭必须回来上学，不能让你们耽误他一辈子。你不想养他，我不强求我来养，但是他得在这里上学，这事没商量。”
“这，这。”夏志军傻了，他是这么多年没回去，为了加班多挣点钱，但是钱和粮食媳妇儿找人给捎回去了。
“爸，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点告诉我。”夏志军脸上呈现痛苦，“都是我的错，我若是尽心一点，也不会出现这事。”
在夏爷爷述说下，夏志军终于知道，他媳妇儿竟然干出这么丧良心的事。
这些年，没给一分钱，没送一粒粮食。乡下生活如何，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别说供儿子上学，就是把他养这么大，他爸得受多少苦。
看着夏爷爷两鬓斑白，他眼眶一红泪水落下，“爸，对不起，全怪我，是我的错。”
“唉。”夏爷爷不忍看他这样，把头转向一边，“过去的我不想提，你尽量对铭铭好些，别给他委屈受，你已经对不起他了。”
“我们家的人，没有一个我对得起的。”夏志军有苦难言，“爸，你这次也留下吧，让我尽点孝道。”
“不了，明天要是能给铭铭安排好上学，我就直接回去了。”
夏志军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马上就要下班，一会儿人来人往不好说话。“爸，你们在这等一下，马上下班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此时，在旁边门卫室里，坐着一个少年，跟门卫两个人，把他们祖孙三人谈话全部听个清楚。
门卫禁不住好奇，站在窗口一个劲儿张望，还对里面的少年说:“这孩子长的真好，就是那身破衣服，看出来受了不少苦。”
“这夏志军媳妇儿怎么这样，这可是他亲儿子，怎么能这样对待。”门卫转身回来坐下。
看着少年说:“不是说他媳妇儿很孝顺吗，竟给娘家送东西，任可苦着自己家，也要供养父母。”
少年嗤笑一声，“你也说了，孝顺供养父母。这老头可不是她爸，她会养着孝顺吗？”
“这。”门卫语塞，确实是这么回事。“可那是她亲儿子，怎么就不心疼，乡下有多艰苦，这谁不知道。而且，夏志军媳妇儿也是农村人，她怎么就忍心。”
“这和亲不亲生没关系。”少年淡淡说道:“要是把你当自己孩子，怎么都会疼。把人捧在手心，时刻疼在心里。”
“哈哈哈。”门卫笑着说，“要说疼孩子，你爸当属第一。我就没见这么疼孩子的，一下班就屁颠屁颠儿往家跑，给你做饭去。”
少年瞬间变得温和，“我爸就是太操心，我都多大了，还是不放心。”
“你是个有福孩子。”门卫看看他脸色，“你和那孩子以后住对门，虽然隔着一条路，可也是经常见，能不能照顾点他。”
少年抬起头看向门卫，“想要过的好，就要自己争气，自强自立才是他出路。别人再帮，他自己立不起来也白搭，在那个家更待不了。”
“嗯，你说的对。”门卫想想，这些话有道理，“摊上那个妈没法指望，夏志军我看也是个糊涂蛋。我的意思是，他刚从农村回来，对这里还不熟悉，可能会被家属院那些臭小子欺负，你帮着给说几句话，别让他家里家外都不好过。”
“嗯。”少年冷淡的应了一声，像是敷衍似的。
门卫却满意的笑了，好像这声答复就能保护外面那个孩子。“叔谢谢你了。”
眼前这个少年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乖巧伶俐，特别讨人喜欢。若不是出了那事，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对谁都爱答不理，不过对他们这些叔叔辈儿，还是特别尊敬，是个外冷心善的好孩子。
他和老许关系好，对这些事知道的清楚，也比较心疼眼前这孩子。少年对他也亲近，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都表现语言和行动上。
他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知道他在外面不少事，暗里担心少年学坏了，每次他来都要和他谈谈心，表达一些关怀。
也试探过老许几次，见他一提到儿子，就笑容满面，挂在嘴边的都是，他儿子怎么怎么好，显摆的不行。
他明白了老许还不知道那些事，都知道他疼孩子，可能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也或许父子俩关系这么好，知情的人不忍心破坏，都知道他们家那点事，就把他瞒在鼓里。
夏志军从厂里出来，“爸，铭铭，我们回家吧。”
他抢先推起手推车，一边和他爸闲话家常。他眼睛一直偷瞟着夏铭，心里想跟儿子亲近，可又愧疚难当，开不了这个口。
夏铭没理会他们说什么，一直好奇的看着前面路。路边什么风景也没有，厂子两边都是空地，满地杂草丛生，入目一片荒凉。
他心里暗叫可惜，乡下自留地少，队里分的粮食又不够吃，若是有这一片地，都得抢疯眼了。
不是说城里粮食也紧张吗，家家都没富余。有的还要算计着吃，怎么这些地不种空着呢？
“爸。”他不禁叫了夏志军一声，为了地他也计较不了你们多了。“这些地怎么都空着，多可惜啊！”
“这是厂里地方，是留着盖家属院的，只是资金紧张，现在盖不了。”夏志军看儿子肯理他，马上顺杆爬上来，兴致勃勃的给夏铭介绍这里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