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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少威一肚子狐疑,他家爷这是什么情况?
    第8章
    今天衙门人很多,连不当值的也来了,但谁也没在意,所有人分两列,面对面站着。
    今天呢,有几个事跟你们说一说,县丞你先把第一件事说说。宥宁双手撑在案桌上,上身微微前倾,抬了抬下巴,示意丁怀远拿出来。
    丁怀远垂下眼睑,从袖口取出一只小竹筒,里头是个纸筒,还用小红绳绑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慢慢铺展开。用这种小问题做把柄,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也不足以震慑人,这小县令少了经验。
    宥宁看得都想掀桌了,这么慢隔壁王婶家的母猪都下了一窝仔了,慢得她都开始紧张了。
    丁怀远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朗朗有声:张大山腊月十八晚来两时辰,提前散衙半个时辰,腊月十九......腊月二十......,许第生,腊月十八晚来一个时辰......
    念到名字的人下意识地出列往前一步,到最后两排人恨不得鼻子挨鼻子,胸膛抵胸膛站了,自己又好笑又尴尬,一堆老油条头回被这么当众下面子。
    空气凝固了,这戏没法往下唱了,宥宁尽量不让人看出她的紧张。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个刺头炸了。
    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我们不行,新官上任立威呗。反正人是官字两张口,好赖都被她一人说了,哪管我们死活。有人趁机拱火,这人叫潘登。
    宥宁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没人炸,否则这革命第一枪就要哑火了。
    陈德正,是吧。二十六,桃源县上陈家坪村,暂未娶妻,家中有一老娘,还有哥嫂三个,侄儿子我看了看,有十个,侄女儿也有四个,家里人还是挺多的啊。周宥宁没理潘登,直盯着那个刺头,这刺头看着刺,实际比潘登好搞定多了。
    丁怀远目光多了丝肯定:不算太笨,起码下手的人对了。
    陈德正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这是我的家事,不知大人说这些作甚?
    你娘跟你住,每天寅时就起床给你煮饭,你问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倒跟我说说,你每天近午时才来,为什么不跟你娘说清楚,最起码可以让老人睡个安稳觉啊。宥宁坐得笔直,再无平常那般好相处的神色和懒散劲。
    有眼力劲的人已经瞧出不对劲了,今天这陈德正就是给猴看的那只鸡。
    我近午时才来,你这月俸禄可发了?我要不打点野味卖卖,我家锅都揭不开了,不然,大人给借点?陈德正越说越来气,最烦这种上下嘴皮子一搭实则一无是处的官老爷,不如他爹周文启。
    在其位,谋其职,这话不用我来教你们吧,啊?宥宁惊堂木一拍,声音陡然拔高,每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这衙门是菜园门?
    哟,摆官威呢?爷我还不伺候了呢。陈德正气呼呼地扔了帽子,去脱衣服。
    对,我们还不伺候了呢。当牛做马一分钱没有,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潘登继续拱火,帽子扔在了地上。
    其他人纷纷围了上去。
    你们都回去站好吧。周宥宁平和地说了一句,其他人倒也多做停留,纷纷回去站好,身板都挺直了很多。
    陈德正和潘登有些下不来台,尴尬地站在大堂中间。
    宥宁声音一变,温和了很多:我知道,县衙的银两发不出来已经有半年了。上任县令亲自去问过,也派你们去问过,上头总是一问推三里,没个答复,我知道大伙心里有气着呢。换作我,我也气啊。
    众人抬头看了一下,满眼怀疑。没钱还来当县令?
    要想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天底下哪有这好的事?但消极怠工不是最好的法子,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也真心实意的告诉,这个差你们还想不想?当,你们就要相信我;不想当,拿了半年的银子,晚上大伙吃个散伙饭。宥宁拿出一袋银子,重重搁在桌上。
    你这钱哪来的?陈德正一脸的讥讽,指不定就是她爹拿了俸禄没给发。
    宥宁拿出一锭银子在手上把玩:这钱啊,当然不姓官,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方晋点香。
    这次快的是李少威,他一把拉住方晋,笑嘻嘻:我来,我来。
    走,走,我们都走,看她离了咱还这么嚣张不?无德无才就无法服众。潘登这一次第一个站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立马就走了五个人。
    陈德正双手抱在怀里看热闹,他倒要看看玩什么把戏。
    宥宁捏了捏大腿,鼻翼微微扩张,幸好,没人再走。
    她把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扬了扬手里的纸:这是新的契约,大家挨个来签名按手印。契约仔细看,再决定签不签。
    看完契约又走了五人,宥宁安抚自己:这就是赌注,不到最后,别慌。
    这一下更没人愿意签字了,场上的气氛陷入了极度尴尬之地。
    丁怀远也不知怎么回事,宥宁大冬天脸上的汗,眼睛没管住,朝少威看了过去。
    少威等的就是这个信号,他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把契约看了一遍,问得尤其地认真:大人,就问您一句话,这写的可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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