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你再向我汇报他的情况。”刘掌事说,“别把他想得太与众不同,说到底,也不过是家道落难,来这儿避险的小少爷罢了。”
梁庭迷茫,不太明白刘掌事对曲谙的意思。
曲谙在偏院住了三天,这三天他被精心照料,腰侧的伤愈合了七七八八,每天都能及时喝药,连心率不齐的毛病都很少犯过。
只不过曲谙再也没见过段千玿,那件衣裳也没能还给他,虽说这对段千玿而言不足挂齿,但在曲谙心里,段千玿是他重生以来第一眼见到的,经历过生死的人,曲谙对他有着雏鸟情节一般特别的情感,他想当面郑重地和段千玿道个谢,还想告诉段千玿不归山庄未来的走向,让他多加注意。
当然,这很大概率会被当成神经病。
而在梁庭看来,这个曲少爷……真的是毫无过人之处。
性格文弱,不能文也不能武,既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气,也没有落落大方的气派,甚至他帮忙倒了杯水,都能得一声“谢谢”。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梁庭想不明白,段门主怎么会把这样的人带回来,估计随便找一个女子,说话声音都比他大一些。
梁庭本是想通过接近这位和不归山庄大人物有交集的少爷,来在大人们面前混个眼熟,他相当之崇拜不归山庄,虽说都快成年了也没武功也没练出本事,但西平镇的少年,哪个不曾幻想过自己成为不归山庄的一员,冷峻潇洒又意气风发的样子?
“阿庭,你看到那个果实了吗?”曲谙站在院落的墙角,指着一颗从墙外歪曲生长,探进墙头的一棵树。
梁庭看了一眼,不怎么感兴趣道:“哦,不就是一棵野树吗?”
曲谙道:“它叫枫栾树,果实磨成浆,可以入药。我记得好像能润肺治风寒,还能克虫毒,是个好东西呢!”
这也是曲谙在中安佲被算计进深山,身边还带着第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孩,玄参派长老的女儿楼湉沁。楼湉沁不小心被毒虫叮咬,危在旦夕,安佲就是用这个果实救了她。
但在梁庭看来,这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普通浆果,连鸟都不爱吃的东西。
“你要是染了风寒被虫咬了,可以去西仁堂拿药,比这来路不明的野果好多了。”梁庭说。
西仁堂也是偏院的一支,主医药,镇上的大夫都来自于此,不归山庄的普通伤药绷带等,也是西仁堂。
“也……也是。”曲谙刚刚涌上来的分享的快乐,一下又退了回去。
梁庭看曲谙那不怒也不言的样子,心里愈加失望,他还记着和刘掌事的三日之约,便随口让曲谙回屋呆着,就离去了。
曲谙还在看着树梢上的浆果,不过指甲大小,鲜红欲滴,很是漂亮,他试着想摘一把下来,可他个儿不够高,跳了几下,连树叶也碰不到。
只好作罢。
下午,梁庭把饭菜送到曲谙的屋子。
今天的饭菜只有一菜一汤,菜只有蛋,汤也十分清淡,梁庭刻意观察曲谙的表情变化,很遗憾,曲谙似乎并没觉得这样的菜式寡淡,依然对梁庭说了句“谢谢”。
梁庭撇了撇嘴,对曲谙说:“曲公子,今日我去找刘掌事说了你的事。”
曲谙抬头看他,有些紧张地问:“说了什么?”
“刘掌事说,他问了段门主的意思,该如何对待你,段门主说就按照对普通偏院伙计的方式对你即可。”
梁庭盯着曲谙的脸看,果不其然,这人也没露出不妥的神情。
梁庭继续道:“偏院不受无作为者,所以曲公子,你得选一个活计。”
曲谙知道偏院一共有四个部门,医,食,耕,商。
医就是西仁堂,食是东膳房,也是梁庭工作的地方,会遣派人上山负责不归山庄的一日三餐,也是和山庄接触最多的一个部门,毕竟再强大的高手,也得吃饭。
耕则是南田院,主攻农事劳作,北源部与经商有关,西平镇的所有商户都有偏院的人,这也保障了商人的安全,有生意往来,金钱流通,镇子就不会倒下。
曲谙来选,必然选医了。
“我接触药草较多,西仁堂比较适合我。”曲谙说。
“西仁堂用人严苛,不收不知根底的人,你是段门主带回来的人,自然值得信赖,但上面的大人如是在用药上出了差错,没人担的起责。”梁庭说,虽没有直接驳回,但话里的意思就是“你不行”。
“那、那我跟着你好了。”曲谙说,“我在这里,只和你比较熟……”
“我们在厨房干活儿的,每天都要跑上跑下,大夫说过你脉象虚弱,天生不足,哪干得过来?”
曲谙低落的低下头,“那你说,我能去哪儿?”
他没瞧到梁庭看他的眼神有多么怒其不争。
“去南田院吧。”梁庭说,“那儿最清闲,每天就是犁犁地,浇浇水,你也不用担心被累着。”
曲谙虽然失落,但还是顺从了,“好,就那儿吧。我要准备什么吗?”
“南田院在南边,明**便搬过去吧。”
曲谙说好。
梁庭最终还是忍不住提出来:“难道你一点脾气也没有?你可是头上可是有段门主顶着,哪怕你是想当个掌事,只要你说出来,刘掌事也得看在段门主的面上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