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哥,怎、怎么了?”小孩被他的脸色吓的结结巴巴问道。
黑制服手里的手机滑落,哆哆嗦嗦看向公园废弃的大门,脸上表情惊恐到扭曲。
顾砚从秋老手里逃掉了,逃跑的方向正是他们守着的这个大门。
“快……快……”
快跑!
他的话没说出口,一辆蓝色大巴车便从公园里驶出来,停在了三人面前,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帽檐压得极低,在挡风玻璃的遮掩下整个人都有些模糊。
然而仅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把坐在简易棚里的两人吓得动弹不得。
小孩明白过来情况,额头顿时沁出细密的汗珠,哆哆嗦嗦的想要起身跑,但在驾驶座那男人的目光下,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没有人看见过顾砚的脸,或者说,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能好好的活着,不是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便是失去理智变得疯疯癫癫。
最近一个和顾砚近距离接触的人是他们的同事,如今仍然没有清醒过来,而且不知道还有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那道影子慢慢侧身,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到车门前,随着他的动作,大巴车的门像是一阵青烟一般消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身材高大,全身罩在一条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微微低着头,帽檐耷拉下来便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苍白的下巴。
“上车。”他轻声道。
他的声音喑哑难听,坐着的两个人听到这两个轻飘飘的字,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他们僵硬的起身,全身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违背大脑的指令朝着车门处走去。
“呜……不呜。”小孩挣扎着抽噎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脸上满是绝望。
上了车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连秋老师都抓不住顾砚,还能有谁救得了他们?
就算秋老现在赶过来,怕是也只能赶得上给他们收尸了。
然而任由他奋力挣扎,身体仍然在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离大巴车越来越近,两人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小孩停止了抽噎,意识渐渐抽离,眼前也变得模糊一片,最后视线中只剩下一片黑色的斗篷。
“他说了不想上车哦。”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模糊中听到一句声音清亮的话。
不想……不想上车,不想上车!
像是被操纵着的傀儡一般朝大巴车走的两人身形忽然定住,然后缓缓软倒在地上,此时站在车上那人才注意到站在简易棚前方的青年。
他有些疑惑的伸手朝着青年晃了两下,然而青年却仍然神志清醒的看着他,并且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两个躺在地上的人拖进了棚子里。
“既然人家不想上车,就不要勉强了吧。”
把人抬进棚子里,沈书喘了口气,拍掉粘在衣摆上的枯草,然后抬脚上车,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伸手掀了斗篷人的帽子,然后就看到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果然,是假的。
沈书脸上的笑意收敛,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子最前方的位置上,淡声道:“走吧,去西华镇。”
这句话说完,仿佛木头人一样站在车门口的斗篷人才机械的转过头,他看着神情淡漠的青年,脸上的神情比刚刚黑制服接到电话时更扭曲。
“你……”他想大声质问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句话便能让他动弹不得,然而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青年只往这边看了一眼,他瞬间冷汗淋漓,颤抖着走到驾驶位上。
沈书轻笑一声拉拉拖在地上的斗篷,微微摇头自语道:“顾砚那家伙可从来不会穿这种东西。”
说完放开手,有些恍惚的看向窗外。
顾砚那个人,也许因为是从外地搬来的,虽然和他一样从小在镇子上长大,却总和那个有些破旧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在同龄人还是满地里疯跑的泥猴子时,顾砚总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他们家那个小院子里练字练琴,他会写很好看的毛笔字,会弹琴,会画画,还会用随手捡的木头做成精致的小人,沈书记得以前自己卧室的架子上,就摆着一排顾砚刻的小东西。
一起玩的小伙伴总说顾砚像个小女孩,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永远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算是沈书拉着他出去玩,他也只会坐在垫了小方巾的石墩上远远的看着,小小年纪就拧着个眉头,表情严肃,对眼前因为纸牌打起来的小伙伴视而不见,仿佛在思考课堂上没解决的难题。
后来沈书才知道,小顾砚只是单纯的担心泥点子会溅到自己身上,他有洁癖。
所以容易拖在地上的斗篷他才不会穿,沾上灰他会疯的。
沈书轻轻叹了口气,转头问斗篷人:“你见过顾砚吗?”
“没……没见过。”斗篷人丝毫不敢撒谎。
“没见过你就敢冒充他,胆子挺大啊。”沈书被气笑了,他从老师那里离开后,辗转一个多月也没找到顾砚,听说顾砚出现在宁广市,宁广市又闹出这么大阵仗,他还以为这次终于能找到人了,结果又白跑了。
若不是这家伙冒充顾砚骗得他跑到这荒郊野外,他现在肯定买了回镇上的车票,也不至于把钱花在打车上导致现在身无分文。